第3章 赤足陷·踏锋刃奉鸩茶(1/2)
寒意并非仅仅来自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更源于那盆被两名健仆“哐当”一声放在地毯正中央的铜盆,以及盆内堆积如山、棱角狰狞的碎瓷片。烛光下,那些碎片闪烁着冰冷、尖锐的光芒,像无数咧开的嘴,嘲笑着她即将到来的苦难。
殿内死寂。血腥味与甜腻的合欢香诡异交融,令人作呕。
萧绝的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残忍,打破了沉寂:「本王听闻,北狄女子出嫁,有‘踏宝’祈福的习俗?」他踱步到盆边,修长的手指随意抓起一把碎瓷,任由锋利的边缘刮擦他掌心的厚茧,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可惜,北狄穷困,没什么像样的宝贝。本王仁慈,就用这些……胤朝最寻常的瓷器,给王妃添添福气。」
他松开手,碎瓷“哗啦啦”落回盆中,碰撞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每一记都敲在殿内幸存者们的心尖上。
他转向冷焰,唇角勾着恶魔般的弧度,朝她勾了勾手指,语气轻佻得像在召唤一只不听话的宠物:「来,脱了鞋袜,从这上面走过去。走到本王面前来。」他指了指自己脚下那片华丽的地毯,「让本王看看,北狄公主的诚心,也让你带来的这些奴才们都学着点,什么叫……规矩。」
跪在地上的三名侍女猛地抬头,看向那盆寒光闪闪的碎瓷,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不是瓷器,而是烧红的烙铁,是地狱的刀山。让公主赤足踏上去?那双纤纤玉足瞬间就会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冷焰的目光落在碎瓷上,瞳孔几不可察地紧缩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这远不止是肉体的酷刑,更是要将她的尊严、北狄最后一点可怜的颜面,放在这锋刃上反复碾磨、踩碎。
「怎么?不愿意?」萧绝的声音骤然降温,如同掺了冰碴,「还是觉得,本王的‘贺礼’,配不上你高贵的北狄公主身份?」
无形的压力瞬间充斥整个殿堂。守在门口的侍卫手按在了刀柄上,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那三名瑟瑟发抖的侍女,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冷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混杂着新鲜的血腥、甜腻的香和萧绝身上危险的龙涎香气,沉甸甸地坠入她的肺腑,冻得她五脏六腑都痉挛般地疼。
她没有看向任何求饶或恐惧的目光,只是垂着眼帘,伸出戴着沉重黄金护甲的手,开始解自己脚上那双绣着精致鸳鸯的红色软缎绣花鞋。动作很慢,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犹豫。金属护甲碰触到柔软的缎面,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公主!不要……」一名侍女终于忍不住,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声音破碎地低泣哀求。
冷焰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微微发白。她没有看向那名侍女,不能看。她怕看到那些绝望的眼神,会瓦解自己用全部意志力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冰墙。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萧绝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欣赏着这慢镜头般的折磨。他就喜欢看猎物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一步步走进来的模样,尤其是这种看似冷静的挣扎,更能取悦他。
绣花鞋被脱下,轻轻放在地毯上。露出一双白皙得近乎透明、脚踝纤细玲珑的玉足。它们从未经历过风雨,此刻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因为紧张和寒意,脚趾微微蜷缩着,透着一股易碎的柔弱。
接着是洁白的罗袜。一层层,极其缓慢地褪下,直至那双脚完全赤裸。脚背的肌肤细腻,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这样一双脚,生来似乎只该踩在锦绣或花瓣之上。
冷焰站起身。沉重的嫁衣曳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哀鸣。她一步步走向那盆碎瓷,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每一步都重若千钧,走向一个早已为她备好的刑场。
终于,她停在了铜盆边。锋利的瓷片边缘在烛光下反射出点点寒芒,像无数双恶毒的眼睛,等待着品尝鲜血的滋味。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侍女们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和颤抖,能感受到萧绝那如同实质般黏腻的、充满了审视与玩味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皮肤。
她没有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时间。
抬起微微颤抖的右脚,毅然决然地,踩入了那盆碎瓷之中!
「呃——」一声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最深处挤出的闷哼,破碎不堪。
尖锐到极致的刺痛瞬间从脚底炸开!如同瞬间踩入了烧红的针山,无数根灼热的钢针狠狠刺入、搅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娇嫩的皮肤被轻易割开,柔嫩的肌肉被冰冷的瓷片棱角刺穿,温热的液体几乎是立刻涌了出来,浸染了踩踏处的瓷片,带来一种黏腻湿滑的触感。
剧痛让她眼前猛地一黑,纤细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直接栽倒进盆里。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贝齿陷进柔软的唇肉,一股浓郁的铁锈般的腥甜味立刻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绷紧核心,强迫自己将身体的重量一点点、残忍地压下去。
「咔嚓……」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不知是瓷片被进一步踩碎,还是她的骨头在呻吟。
更多的瓷片更深地刺入脚底,带来一波强过一波的撕裂痛楚。
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量细密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嫁衣的前襟上。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依旧是那片死寂的冰冷,只有那双垂下的眼眸最深处,仿佛有幽暗的地狱之火在疯狂燃烧、咆哮,却又被一层厚过一层的坚冰死死镇压,不得而出。
她抬起鲜血淋漓、甚至可能嵌着瓷片的右脚,迈出了第二步,左脚紧跟着毅然踩入盆中!
又是一阵足以让人昏厥的钻心剧痛袭来。双腿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盆里的碎瓷片在她的踩踏下尖锐地移动、翻滚,发出更加刺耳磨人的“咯吱”声。鲜血迅速在盆底积聚,将她原本白皙的双足染成一片刺目惊心的粘稠鲜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一步一步,在那真正的刀山火海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在盆底留下一个模糊的、血淋淋的脚印。每一步,都像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丈量着仇恨的深度。嫁衣宽大的裙摆拖曳在碎瓷上,被锋利的边缘割裂出无数道细长的口子,上面金线绣制的凤凰变得残破不堪,如同她此刻被撕碎的命运。
殿内死寂得可怕。只剩下碎瓷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她那极其轻微的、从齿缝间漏出的、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
跪着的侍女们早已泪流满面,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掐进了掌心,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更大的灾难,只能用充满了恐惧、心痛和绝望的眼神,死死追随着那个在碎瓷炼狱中蹒跚挪动的红色身影。
萧绝脸上那戏谑和残忍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没想到她真的敢踩上去,更没想到她能忍得住不惨叫、不哭泣、甚至不求饶。这份远超常人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完全超出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该有的范畴。这不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倒像……一匹披着羊皮、磨砺着爪牙的孤狼。
这发现,让他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比他预想的更有趣了。
冷焰终于走完了那短短几步路,却仿佛耗尽了一生的气力。她拖着血肉模糊、不断滴淌鲜血的双足,艰难地踏出铜盆,站在了萧绝面前。脚下昂贵的地毯立刻晕开两小团不断迅速扩大的、暗红色的血渍。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耳鸣阵阵,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那双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的脚上,身体摇摇欲坠,全靠一股不肯屈服的意志强撑着。但她依旧用尽全力挺直了那纤细的背脊,强迫自己昂起头,尽管脸色苍白得像初雪,冷汗早已浸湿了鬓发和后背的衣衫。
她抬起眼,直视着萧绝。那双眼睛里,依旧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仿佛刚才经历酷刑的不是她自己。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冰层的最深处,倒映着跳跃的烛火,仿佛有幽冷的鬼火在疯狂跳动,随时要破冰而出,焚毁一切。
她的声音因为强忍巨大的痛楚而异常沙哑,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寂静的殿中:「王爷,」她甚至试图勾了一下嘴角,形成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扭曲的弧度,「贺礼……臣妾收下了。」
萧绝看着她那双还在汩汩冒血的脚,又看看她那双冷得能把人冻伤的眼睛,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笑声在空旷的殿内肆意回荡,充满了癫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好!好一个北狄公主!果然有几分意思!有骨气!」他猛地止住笑,一步跨到她面前,凑得极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调缠绵却字字如刀,「看来……本王这后院,不会太无聊了。希望你的骨头,能和你的嘴一样硬,能让本王……多玩几天。」
他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在她流血的双脚和苍白的脸上爬过,如同欣赏一件刚刚到手、亟待拆解毁坏的珍贵玩物。
「现在,」他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跪下。给本王奉茶。」
一名内侍仿佛早已准备好,立刻低眉顺眼地端上一盏热气腾腾的描金瓷盏。
冷焰看着那盏氤氲着热气的茶,又看看萧绝那双充满了恶意和期待的眼睛。她知道,踩碎瓷只是开始,这道“奉茶”的命令,才是真正的极致羞辱。让她拖着这样一双几乎废掉的脚跪下,将茶举过头顶,无异于将她的尊严彻底撕碎,扔在地上,再让他狠狠踩上几脚。
她沉默着。
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着反抗,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着咆哮着仇恨。但她不能。小侍女溅落的鲜血还在地毯上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另外三名侍女恐惧的眼神如同芒刺在背。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曲膝盖。每下降一寸,脚底的伤口就被剧烈地牵扯一次,钻心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更多的鲜血从简陋包扎的白布下渗出,染红了脚下昂贵的地毯。她的身体因为剧痛而不住颤抖,额上的冷汗滴落进眼睛,带来一阵涩痛。
她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双膝触碰到柔软地毯的那一刻,身体因为疼痛和虚脱猛地一颤,差点向前扑倒。她伸出双手,指尖冰凉甚至有些僵硬,接过内侍手中那盏滚烫的茶。茶盏很烫,热度透过瓷壁灼烧着她的掌心,但她稳稳地托住了,尽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色。
她举起茶盏,高过头顶,呈给高高在上的萧绝。
「王爷,请用茶。」声音嘶哑,却平稳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萧绝并没有立刻去接。他极其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种彻底掌控、随意拿捏的感觉。他看着她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鲜血从脚底不断渗出,染红裙摆和身下的地毯,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冷得结冰的眼睛,这景象取悦了他。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伸出手,却不是接茶盏,而是用指尖极其随意地碰了碰滚烫的杯壁。
「太烫了。」他立刻皱眉,语气不悦,带着明显的挑剔,「连杯茶都奉不好吗?北狄果然蛮荒之地,不懂礼数。凉一凉再奉上来。」他收回手,仿佛那茶盏是什么脏东西,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旁边的紫檀木椅,慵懒地坐下,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跪着的冷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羞辱中被无限拉长。滚烫的茶盏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炙烤着冷焰的手心皮肤,那热度几乎要烫伤骨头,与脚底冰冷的剧痛形成残酷的对比,冰火两重天。脚底的疼痛一阵猛过一阵,如同汹涌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防线。膝盖也因为跪姿而开始麻木刺痛,身体摇摇欲坠。
汗珠不断从她的额角、鼻尖滚落,滑过苍白消瘦的脸颊,滴落在嫁衣上,洇开一小片又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死死咬着牙关,下唇早已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双臂,不让那越来越沉、越来越烫的茶盏有丝毫晃动或跌落。
那三名侍女跪在地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能冲上去替她承受这一切,却又被无形的恐惧和侍卫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只能无声地流泪,心如刀绞。
萧绝悠闲地用指尖敲打着椅子扶手,发出“哒、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殿内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牢牢锁住冷焰,他在等,等她的极限,等她崩溃,等她痛哭流涕地求饶,等她彻底折断那根看似坚硬的脊梁。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没有等到。
冷焰就像一座被彻底冰封的雕塑,无论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和羞辱,都维持着那个卑微的跪姿,高举着那盏沉重的茶盏,脸上的表情麻木冰冷,只有不断滴落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着一丝生命的痕迹。
终于,茶盏不再冒出滚滚热气,杯壁的温度也变得只是温热。
萧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和无趣。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了。
冷焰几乎是凭借本能,再次将茶盏举高了一些。
这次,萧绝终于伸出了手,接了过去。他掀开杯盖,漫不经心地撇了撇上面根本不存在的浮沫,放到唇边,呷了一小口。
随即眉头立刻皱起,语气充满了嫌弃:「凉了。滋味也差。看来北狄不仅人不懂规矩,连茶叶都是次货。」说罢,他竟然随手将剩下的半盏温茶连同里面的茶叶,劈头盖脸地泼在了冷焰的身上!
温凉的茶水瞬间浸透了嫁衣的前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几片茶叶粘在华丽的凤凰刺绣和金线上,显得格外狼狈可笑。
「连杯茶都奉不好,废物。」萧绝站起身,将空盏随手扔回旁边内侍端着的托盘里,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碰撞声,「看来今晚的洞房花烛,也是索然无味,令人倒尽胃口。」
他拍了拍根本不曾沾湿的衣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满身狼藉、双脚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冷焰,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兴致也褪去了,只剩下赤裸裸的冰冷厌弃。
「收拾干净。别脏了本王的地方。」他丢下这句话,转身毫不留恋地向殿外走去。
玄色的袍角在华丽的地毯上扫过,没有丝毫停顿。
走到殿门口,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留给殿内众人一个冷漠挺拔的背影,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砸下来,精准地刺入冷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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