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凤翼初展·雨夜惊雷现杀机(1/2)
暴雨如瀑,砸在破败的窗棂和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天地间一片水汽朦胧,黑暗被扭曲、拉长,吞噬了一切细微的声响,只余下这自然界最狂暴的乐章。
冷焰蜷缩在房间最深的角落里,身上那件深色旧衣早已被渗入的寒气浸得冰凉。但她丝毫不觉得冷,胸腔里那颗心脏灼热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汹涌的杀机。
她的指尖,正死死攥着那枚乌沉冰凉、刻着妖异曼陀罗的玄铁令牌。
皇城司!曼陀罗令!
素问背后站着的,竟然是胤朝小皇帝麾下最神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刃机构!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发现密室布防图时更为猛烈。她原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萧绝,复仇之路是掀翻那座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摄政王府。却不想,一脚踏入的,竟是胤朝最高权力漩涡的最中心!
小皇帝……那个在萧绝阴影下苟延残喘、看似懦弱无能的少年天子,他竟敢将手伸进摄政王的府邸?他想要什么?借她这把“北狄妖妃”的刀,斩断萧绝的桎梏?
冰冷的嘲弄浮上冷焰的嘴角。真是好算计。无论成败,他都能置身事外。成了,他坐收渔利;败了,不过是北狄公主恶性不改,试图窃取机密,与他这位“仁德”天子毫无干系。
甚至这枚曼陀罗令,既是助力,也是催命符。一旦暴露,她便是窃取皇室密令、图谋不轨的铁证,死无葬身之地!
好一个驱虎吞狼、一石二鸟的毒计!
那瞬间燃起的、以为找到盟友的微弱希冀,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从北狄王庭到胤朝深宫,果然无处不是吃人的陷阱,无处不是利益的算计。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重新变得冰硬如铁。
无妨。
既然都是利用,那便看看,究竟是谁,能真正利用谁!
她的手指松开令牌,转而展开那张与令牌一同送来的桑皮纸。火折子微弱的光晕下,纸上那精细无比的线条和标注清晰可见。
**摄政王府夜间布防详图**。
何处明哨,何处暗岗,巡逻队伍的交接时间、路线、甚至每一班领队之人的性格习惯(是否谨慎、是否爱偷懒喝酒),都被细致地标注出来。几条蜿蜒的、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视觉盲区和废弃通道,如同毒蛇潜行的路径,被朱笔特意勾出,直指王府外围!
这张图的价值,甚至超过了那枚烫手的曼陀罗令。它是眼睛,是能在龙潭虎穴中窥见生路的眼睛!
绘制此图之人,对王府的熟悉程度令人发指,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皇城司在萧绝这铁桶一般的府邸里,究竟埋了多少钉子?渗透到了何种地步?
冷焰不再深思。她将火折子凑近图纸,瞳孔剧烈收缩,将所有信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死死烙印在脑海深处。过目不忘的天赋在此刻运转到极致,每一条线,每一个点,都与她这些时日默默观察到的细节相互印证、补全。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整张王府的夜间防卫网络,已如同立体沙盘般,在她脑中清晰呈现。
她吹熄火折子,将图纸与令牌用油布重新仔细包好,塞回怀中最贴近心口的位置。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一团火,灼烧着她的皮肤,也点燃了她沉寂多日的斗志。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暴雨、守卫因宴饮而松懈、这张详尽的布防图、还有怀中那幅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北境布防图血拓!
今夜,必须将血拓送出去!必须在萧绝北上之前,将这把火点燃!
目标再次明确——并非直接送回北狄,而是交给皇城司,或者,交给任何能与皇城司对抗、并能将此事捅破天的朝堂力量!让这把火从胤朝内部烧起来!
如何送?
鼠道已不能再走。方才的联络方式注定是一次性的,为了绝对的安全。曼陀罗令更不能轻易动用,那是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大的陷阱。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脑中那幅立体布防图。一条被朱笔标注出的、废弃多年、几乎被遗忘的排水暗道,从其所在院落附近穿过,直通王府外的一条僻静巷弄。
就是那里!
但此行凶险万分。暴雨虽能掩踪,却也增加了变数。她需要一件武器,一件能在她“失声”状态下,依旧能悄无声息解决麻烦的武器。
她的手指摸向枕下,那片染血的碎瓷片落入掌心。边缘已被她这些时日暗中磨得更为锋锐,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微光。
不够。远远不够。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了那简陋的床铺上。支撑床板的,是几根粗劣的木棍。她悄无声息地卸下其中最结实的一根,长约两尺,拳头粗细。
她走到墙角,就着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微光,将木棍的一端在粗糙的砖石上奋力磨砺。汗水混着雨水的气息浸湿了她的鬓角,手臂酸麻不堪,但她眼神专注,动作不停。
良久,木棍的一端被磨出了一个粗糙却足够尖锐的斜面。
一柄简陋却足以致命的尖刺,在她手中成型。
她掂了掂分量,又撕下布条,将瓷片锋利的那一端紧紧缠绕固定在木棍的另一头,做成一个简易的、可刺可划的怪异武器。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匍匐到鼠洞边,侧耳倾听。外面只有滂沱雨声,再无任何异动。那个神秘的送图人,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
时间紧迫,必须行动!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颗素问留下的、能够暂时令喉咙灼痛嘶哑的药丸吞了下去。剧烈的灼烧感再次升起,她试了试,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嘶哑难辨。
很好。
她换上深色旧衣,将头发紧紧束起,把油布包贴身藏好,手握那根简陋的尖刺,如同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溜到门边。
门上挂着的锁,是从外面扣上的。她之前观察过,这是一把旧锁,锁舌并非完全严密。
她从发间取下一根最坚韧的、偷偷磨尖了头的铜簪——这是她仅有的、来自“王妃”时代的遗物之一。屏住呼吸,将簪尖小心翼翼探入锁孔,凭着感觉细微地拨动。
这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活计。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外面的雨声震耳欲聋,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不知过了多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弹动声,在暴雨的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
冷焰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轻轻拉动铜簪,那门锁,竟真的被她从内部拨开了!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雨水的狂风瞬间从门缝中涌入,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成功了!
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将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如同壁虎般紧贴墙壁,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迅速扫描着院外的环境。
暴雨如注,庭院里积水已成洼,视线极度模糊。远处宴饮的喧嚣早已彻底歇下,只有风雨的狂啸充斥耳膜。
根据脑中的布防图,这个时辰,这个区域,应该有一队巡逻卫兵刚刚经过,下一次巡逻要到两刻钟后。而最近的固定暗哨,在三十丈外的假山石后,这个角度和天气,根本无法看清这里。
天时!地利!
冷焰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了瓢泼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布防图标注的视觉盲区或是积水最深、声响最容易被掩盖的地方。
她瘦小的身影在暴雨和黑暗的掩护下,时而疾奔,时而匍匐,时而紧贴廊柱阴影,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视线。手中的尖刺紧握,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她穿过荒废的花园,绕过结冰的池塘,靠近了那片标注着废弃排水暗道入口的区域。
那入口隐藏在一大片枯死的藤蔓和乱石之下,极其隐蔽。冷焰拨开湿漉漉、纠缠在一起的枯藤,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显露出来,一股浓重的、带着铁锈和腐烂物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没有犹豫,她俯身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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