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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瓷片藏·冷焰笑舔腕间伤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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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提前一步处理了手腕的伤口。

幸好,她将情绪伪装得足够到位。

暂时……安全了。

她缓缓滑坐回地上,将脸埋入膝盖,肩膀微微耸动,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和惊吓的女子在无声地哭泣。

然而,隐藏在阴影里的脸庞上,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泪水,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冷静和锐利。

加派双岗看守,隔绝与外界接触。

这意味着,福忠再次传递消息的难度将大大增加,甚至变得不可能。

也意味着,她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被彻底切断。

她将真正陷入一座孤岛。

但这未必全是坏事。更严密的看守,也从侧面说明萧绝对「内部有细作」这件事的重视,说明她的计策正在生效。而且,隔绝状态也能更好地保护她,避免言多必失,或者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

现在,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耐心地、蛰伏地等待。

等待福忠那边能否找到新的途径。

等待北狄王叔兀术在接到「情报」后的反应。

等待萧绝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去调整布防,从而暴露出更多的漏洞。

等待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火焰,最终烧向她所期望的方向。

夜,更深了。

柴房外,寒风呼啸,刮过屋檐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

远处的水牢,早已彻底沉寂下去,仿佛那个曾经娇媚鲜活的莲姬夫人,已然被那冰冷的污水和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而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直至天明。

萧绝一夜未眠。

边境布防的调整命令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连夜发出。影字营的精锐此刻想必已经奔赴黑风隘口。彻查内外人等的行动也在暗中展开。

但他心头的疑云,却并未随着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措而散去,反而越发浓重。

他再次拿起了那片染血的布帛,在灯下反复查看。

粗糙的质地,潦草却精准的笔触,那暗褐色的血迹……

他唤来了心腹暗卫统领。

「王爷。」暗卫统领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书房角落,躬身待命。

「再去查两个人。」萧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深的是一种冰冷的执拗,「第一,莲姬身边所有侍女、婆子,最近一个月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与外院有接触的,给本王巨细无遗地查清楚。」

「是。」

「第二,」萧绝的目光投向西边柴房的方向,「那个北狄公主。给本王盯死她。她每日吃什么,喝什么,睡多久,甚至脸上什么表情,说了什么梦话,本王都要知道。特别是她手上的伤,给本王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又是何种情形。」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个给她送饭的哑婆,也一并盯着。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属下遵命!」暗卫统领毫无异议,领命而去。

萧绝摩挲着拇指上的玄铁扳指,眼神幽深。

莲姬或许愚蠢,但她的手下是否干净,未必可知。或许真有吃里扒外的东西,被外人买通,利用了莲姬的妆奁。

而那个北狄公主冷焰……

他始终觉得,那个女人那双看似惶恐的眼睛深处,藏着别的东西。

一种与她的处境和表现截然不符的……冷静?或者说,是某种近乎残忍的隐忍。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她做的呢?

一个能在那般屈辱的新婚夜过后,默默藏起锋利碎瓷的女人;一个能在莲姬的屡次折辱下存活下来的女人;一个脚受伤、腕骨被捏碎,却依旧能活下来的女人……她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用自身的血绘制情报,利用对手的嚣张跋扈来传递,甚至可能算准了他会发现并怀疑莲姬……这需要何等狠辣的心性和缜密的算计?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就绝不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一个极其可怕、极其危险的对手。

萧绝的眼中,第一次对一个女人,除了厌恶和蔑视之外,升起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混合着极度警惕、探究以及……一丝被强烈挑衅后的兴奋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让他产生这种「棋逢对手」感觉的人了。

「冷焰……」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枚染血的布帛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

最好不是你。

否则,本王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天色微明之时,暗卫送来了第一份回报。

关于莲姬身边人的核查还在进行,暂无明确异常。

而关于柴房那边的监视回报,则让萧绝的眉头再次皱起。

「……昨夜铁影卫搜查后,加派双岗。目标受惊,无声哭泣许久后昏睡。期间无任何异常举动。凌晨时分,哑婆送饭,依旧馊食清水。目标食用少许。」

「……其左手腕伤势加重,肿胀未消,有新划裂伤口,流血较多,已自行用破布条包扎。疑似昨日被王爷所伤后,夜间在柴房内因恐惧挣扎或不小心所致。伤口形态与旧伤混杂,无法分辨具体成因。」

伤势加重?新划裂的伤口?

萧绝的手指顿住了。

这么巧?偏偏在他怀疑那血图的血可能来自她手腕的伤之后,她的伤就「加重」了,还多了新的「划裂」伤,以至于无法分辨?

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

如果是刻意,那这个女人对自己也未免太过狠辣。而且,她是怎么提前预知到他会怀疑并可能查验伤口的?难道她算准了他每一步的反应?

萧绝发现,越是深想,疑点就越多,那个看似柔弱的北狄公主,就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层层伪装之下,让人看不清真容。

「继续盯。」他最终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是。」暗卫悄然退下。

萧绝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吹散了些许书房内沉闷的空气。

他看向西边柴房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屋脊,看到那个此刻可能正蜷缩在稻草堆里的女人。

游戏,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场戏,她还能演多久。

而此刻的柴房内,冷焰正小口小口地喝着那碗能照出人影的、带着馊味的所谓「菜汤」。

手腕上的伤口依旧疼痛难忍,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和寒冷交织在一起。

但她却觉得,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也从未有此刻这般……接近希望。

她知道,萧绝的怀疑不会轻易打消,甚至可能因为她的「伤情加重」而更加疑虑。

但那又如何?

怀疑,不代表有证据。

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就依然是那个「无辜」、「懦弱」、「备受欺凌」的和亲公主。

而暗地里,她布下的棋,已然开始落子。

她只需继续蛰伏,继续等待。

等待东风起,等待烈火燃。

她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那碗冰冷的馊汤,如同饮下甘霖般,一饮而尽。

眼中,一片沉静的冰焰,悄然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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