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烛龙睁目·暗巷血雨腥(1/2)
萧绝的「烛龙」计划,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投下了一滴水,瞬间在胤京看似平静的湖面下炸开了滔天巨浪。
「影煞」,这支直属于萧绝、从未暴露于人前的绝对暗杀力量,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从最幽暗的角落倾巢而出。他们人数或许不多,但个个都是历经残酷淘汰和训练的杀人机器,精通潜伏、下毒、刺杀、制造意外,是萧绝手中最锋利也最见不得光的一把刀。
他们的激活,意味着萧绝已彻底抛弃了最后一丝顾忌,准备用最纯粹、最恐怖的暴力来扑灭所有质疑的声音,并找出藏匿的冷焰。
命令简单而直接:凡公开议论玉玺真伪、煽动质疑摄政王者,杀无赦。凡可能藏匿北狄公主冷焰者,严刑拷问,宁错杀,不放过。
第一滴血,在计划启动后的第一个时辰内,便悄然溅落。
城南,一间生意不错的茶馆。
上午时分,茶客云集。玉玺真伪的告示早已传遍全城,自然成了所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核心话题。起初还带着几分恐惧,但见议论者众多,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便占了上风,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商人说得尤为起劲,他挥舞着刚刚偷偷传阅的告示印谱抄本,唾沫横飞:「看看!这比对得多清楚!官印这里,‘天’字的这一撇,明显力道不足,显得虚浮!还有这龙睛,根本对不上!要我说,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咱们这位摄政王啊,来路恐怕真的不正!」
周围茶客听得入神,不时发出惊叹和附和。
「张老板高见!」
「怪不得这些年总觉得怪怪的……」
「若是真的,那岂不是……」
那姓张的商人得到附和,更加得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有个远房表亲在宫里当差,听说啊,今天一早,摄政王就疯了一样冲进乾元殿,抱着玉玺又看又比,当场就气吐血了!看来是被戳到痛处了!」
「哗——」茶客们一片哗然,情绪更加激动。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始终默默喝茶、头戴斗笠的灰衣男子,轻轻放下了茶钱,起身离开了茶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那张姓商人志得意满地告别茶友,哼着小曲,拐进回家必经的一条僻静巷子。
刚走到巷子中段,前后出口不知何时已被两个看似寻常的路人堵住。
商人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冰冷的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持着淬毒的细长铁钎,精准而迅速地从他后背肋骨的缝隙刺入,贯穿心脏。
商人眼睛猛地凸出,身体剧烈抽搐两下,便软了下去,所有的得意和八卦都凝固在脸上。
凶手动作极快,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将其拖到角落的垃圾堆旁,伪装成醉倒的样子,然后与同伴迅速消失在巷口。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鬼魅。
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路人发现异常,惊叫声打破了巷子的平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
城西,一位以耿直敢言着称的退休老翰林家中。
老翰林刚正不阿,虽已致仕,但门生故旧众多,在清流中颇有声望。得知玉玺疑云后,老人愤慨不已,正在书房奋笔疾书,准备联合几位在野的老友,上书朝廷,要求彻查此事。
他的儿子,一名在吏部任职的主事,惊慌地跑进书房:「父亲!父亲!外面都在传摄政王动了真怒,已经开始杀人了!城南的张胖子就因为多说了几句,刚刚被发现死在巷子里!您这信……写不得啊!」
老翰林闻言,将毛笔重重一拍,白须颤抖:「混账!读圣贤书所为何事?不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今国本动摇,奸佞当道,岂能因惧死而缄口?!老夫偏要写!不仅要写,还要亲自送去周御史府上!」
「父亲!三思啊!」儿子急得直跺脚。
「滚出去!休要扰我!」老翰林脾气倔强,根本听不进劝。
儿子无奈,只得忧心忡忡地退下,吩咐家丁紧闭门户,加强巡逻。
然而,死神来的方式,远超他们的想象。
傍晚,老翰林写好了奏稿,吹干墨迹,小心封好,感觉有些疲惫,便靠在书房的躺椅上小憩,让书童去泡参茶。
书童端着参茶回来时,发现老爷依旧躺在椅上,似乎睡得很沉。
「老爷,参茶来了。」书童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
书童觉得有些奇怪,走近一些,再次呼唤:「老爷?」
依旧没有动静。
书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了推老翰林的肩膀。
老翰林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嘴角渗出一缕黑血,已然气绝身亡!而那封刚刚写好的奏稿,却不翼而飞!
书童吓得魂飞魄散,参茶碗摔在地上,粉碎。
「老爷——!」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府邸的宁静。
经仵作初步查验,老翰林死于一种极其罕见的剧毒,无色无味,入口封喉,疑似被混入了书房熏香之中。凶手是如何潜入守卫森严的书房下毒,并盗走奏稿的?无人知晓。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随着一桩桩精准、高效、诡异的死亡事件,迅速在那些敢于发声或可能发声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茶楼酒肆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人们交换眼神时都带着惊恐和警惕。那些原本打算上书的清流官员,纷纷烧掉了草稿,紧闭大门。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行色匆匆,不敢多言。
萧绝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暂时压制住了舆论。
然而,这种压制,是建立在极致的恐惧之上的。表面的平静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和积压的怨愤。
同时,「影煞」对冷焰的搜捕也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所有与北狄有关联的场所、曾经与冷焰有过接触的旧人、甚至只是疑似提供过帮助的商户,都遭到了无情的突袭和拷问。
城北,一家经营北狄皮毛的货栈。
深夜,火把突然将货栈照得亮如白昼。大队官兵和黑衣的「影煞」杀手破门而入。
「搜!仔细搜!任何与北狄公主有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带队军官厉声喝道。
货栈老板一家老小被从被窝里拖出来,跪在冰冷的院子里,瑟瑟发抖。
「官爷……官爷明鉴啊!小人是本分商人,只是买卖皮毛,从未……从未勾结北狄公主啊!」老板磕头如捣蒜。
「哼!」一名「影煞」头目冷笑一声,拿起账本随意翻看,「本月初三,你批出一批上等雪狐皮,收货人是谁?为何没有详细地址?」
老板脸色一白:「那……那是一位老主顾介绍来的客人,付的是现银,小人……小人就……」
「带走!」头目根本不听解释,一挥手。
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将老板拖走,家人的哭喊声淹没在夜色中。
类似的场景,在胤京各处不断上演。冤屈、恐惧、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夜空中。
……
离那家皮毛货栈不远,隔着一道高墙的另一条阴暗巷道里。
冷焰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完美地融入了阴影之中。墙另一侧的哭喊、呵斥、翻箱倒柜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眼神在黑暗中冰冷如星,没有丝毫波动。
萧绝的反应,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和愚蠢。
「烛龙」计划的启动,虽然制造了恐怖,暂时压制了舆论,但也彻底暴露了萧绝的底牌和他内心的虚弱。更重要的是,这种无差别的恐怖统治,正在疯狂地消耗他原本就因玉玺事件而摇摇欲坠的威望和统治基础。
「主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的阴影中响起,是负责与她单线联系的暗卫首领,「‘烛龙’已全面启动,这是他们三个主要行动小队的负责人信息和惯常活动路线。另外,我们有三处外围联络点被波及,损失了七人。」
暗卫递上一张小小的纸条。
冷焰接过,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快速浏览了一遍,指尖内力微吐,纸条瞬间化为细密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损失的人,抚恤加倍。家属妥善安置。」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是。」
「让我们的人继续蛰伏,非必要不动。通知‘青雀’,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冷焰淡淡吩咐。
「青雀」,是她布下的另一枚暗棋,指向的是公孙先生仿造碎片的计划。
「明白。」暗卫首领低声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退后,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冷焰依旧贴墙而立,聆听着墙另一侧的动静。搜捕似乎接近尾声,官兵和「影煞」的人正在撤离,留下货栈一片狼藉和绝望的哭泣。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萧绝,你以为用血和火就能掩盖真相,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
你错了。
恐惧,只能压服一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血沃的土壤里,更加疯狂地滋生蔓延。
你杀的人越多,制造的冤屈越深,反弹的力量就会越大。
而你动用「烛龙」,正好让我看清了你最后的力量分布。也给了我将你这最后一支暗刃,连同它的主人,一起连根拔起的机会。
她轻轻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寒意的夜风,身形一动,如同轻烟般掠过高墙,向着下一个目标地点潜行而去。
她的目标,是「影煞」的一个区域指挥点——根据刚得到的情报,那里今晚会有一个小队头目前去汇合。
巷战与暗杀,并非她最擅长的方式,但前世受过的特种训练,让她足以应对这种场面。更何况,她在暗,敌在明。
目的地是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但门口细微的标记和周围异常的寂静,暴露了它的不同寻常。
冷焰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入院落,避开两道暗哨,贴近了亮着灯火的窗户。
里面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三号目标已清除,但没找到任何关于那女人的线索。」
「妈的,那女人难道钻地缝了不成?王爷下了死命令,再找不到,我们都得倒霉!」
「头儿那边怎么说?不是说抓了个宫里出来的老太监,可能知道点啥吗?」
「别提了,那老骨头硬得很,撬了一晚上嘴,屁都没问出来,眼看快断气了。」
「真晦气!下一个目标是谁?」
「名单上的下一个,是西城那个据说给北狄人看过病的退休老太医……」
冷焰眼神微凛。他们说的老太监,很可能是福忠!而那位退休老太医,也曾在她初入王府、重伤濒死时,被萧绝敷衍地派来给她诊过脉,是个真正医者仁心却胆小怕事的老人,绝不可能与她有牵连。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滥杀无辜了。
她轻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竹管,拔掉塞子,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缓缓从窗缝渗入屋内。
很快,屋内的对话声变成了含糊的咕哝,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冷焰耐心等待了片刻,确认里面再无动静,才用匕首撬开窗栓,轻盈地翻身而入。
屋内,横七竖八地倒着四个黑衣男子,桌上还摊着地图和一份暗杀名单。
冷焰快速扫了一眼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地址,触目惊心。她将名单卷入怀中。
然后,她走到那名看起来是小头目的男子身边,蹲下身,取出银针,在他颈部某处穴位刺了几下。
男子悠悠转醒,看到眼前蒙面的冷焰,惊恐地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连舌头都麻木了。
「你们抓的那个老太监,关在哪里?」冷焰的声音经过改变,低沉而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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