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暗夜囚笼 裂痕初现（1/2）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昏暗的峡谷边缘回荡，打破了死寂。墨尘蜷缩在地上，身体因残余的剧痛和朱果药力的冲击而不受控制地痉挛。冷焰那几指封穴，虽暂时遏制了他内力暴走和蛊毒的进一步反噬，却也让他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

冷焰靠坐在赤色岩壁下，冷眼旁观。她体内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赤炎朱果」霸道的药力如同燎原之火，在她经脉中奔腾冲刷，与「焚血丹」的阴火、「忘魂藓」的余毒激烈交锋，带来一阵阵冰火交织的痛楚。但她强行压制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半分脆弱。腰侧被墨尘短刃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方才那惊心动魄的背叛与反制。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天空，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峡谷中风声呜咽，比白日更显凄厉，仿佛无数冤魂在谷底哭泣。温度骤降，潮湿的寒意无孔不入，渗透进骨髓。

必须找个地方过夜。冷焰深吸一口气，忍着体内的翻江倒海，挣扎着站起身。她不能留在这里暴露在旷野中，无论是可能存在的其他猛兽，还是不知何时会追来的慈宁宫杀手或万蛇窟的人，都是致命的威胁。

她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落在不远处岩壁下方，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着的、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但看起来似乎颇深。

「能起来吗？」冷焰走到墨尘身边，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在询问一件物品的状态。

墨尘艰难地抬起头，黑暗中，他那双眸子失去了平日的深邃锐利，只剩下虚弱和一种近乎空洞的茫然。他试图撑起身体，却手臂一软，再次跌倒在地，引发更剧烈的咳嗽。

冷焰皱了皱眉。她不可能丢下他，至少现在不能。但他这副模样，显然无法自己行动。

她弯下腰，抓住墨尘的一条胳膊，试图将他架起来。触手之处，他的手臂冰冷得吓人，却又在细微地颤抖着。「同心蛊」的反噬和朱果阳力的冲击，显然让他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唔……」被触碰的瞬间，墨尘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带着抗拒。但此刻的他，虚弱得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不想冻死在外面，或者被什么东西叼走，就省点力气。」冷焰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她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颈，用未受伤的左肩承担起他大部分重量，然后艰难地直起身。

两人几乎是互相搀扶，又更像是冷焰在拖拽着墨尘，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个山洞挪去。

每走一步，冷焰都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右肩的伤口也传来撕裂般的痛。墨尘的重量更是让她举步维艰。汗水再次浸湿了她的额发，与墨尘身上传来的、混合着血腥、汗水和某种清冷药草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密切的纠缠。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走得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到达洞口，冷焰拨开垂落的藤蔓，先将墨尘推了进去，然后自己才弯腰钻入。

山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岩石的干燥气息，似乎并无活物盘踞。冷焰摸索着，将墨尘安置在靠近洞壁的地方，自己则靠在另一边，剧烈地喘息着。

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冷焰才勉强平复了呼吸和体内躁动的药力。她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吹亮。微弱的光晕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映照出这个不大的洞穴。洞壁粗糙，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枯骨，不知是何种动物所留。空间虽然逼仄，但足以容纳两人暂避风雨。

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墨尘。他靠在岩壁上，双眼紧闭，脸色在火光的跳跃下显得愈发苍白，唇上那道血痕已经干涸，却更添几分狼狈与脆弱。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个看似虚弱的男人，片刻前曾如同疯魔般欲置她于死地？

冷焰移开目光，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腰侧的刀口不深，但血流了不少，染红了衣衫。她撕下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条，费力地为自己包扎。右肩的箭伤再次崩裂，渗出暗红的血迹，处理起来更为麻烦。她咬着牙，用布条紧紧缠绕，勒住伤口，剧烈的痛楚让她额角青筋跳动，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处理完伤口，她又从贴身的布包中取出一颗「赤炎朱果」。鲜红的果实在火光下流转着诱人的光泽，散发着蓬勃的热力。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地掰下三分之一，放入口中。

剩余的朱果必须节省。她不知道还要在这片森林里待多久，后面会遇到什么。这至阳灵药，是她对抗体内毒素、恢复实力的关键。

小剂量的朱果入腹，灼热的药力再次升腾，但比起第一次完整服用的狂暴，已显得温和许多。她引导着这股热流，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驱散着「忘魂藓」带来的最后一丝阴寒滞涩。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洞外风声鹤唳，偶尔传来不知名野兽的遥远嗥叫，更添几分荒蛮与危险。

「水……」

一声微不可闻的嘶哑声音打破了寂静。

冷焰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墨尘。他依旧闭着眼，但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无意识地重复着：「水……」

冷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自己的水囊在之前的逃亡中早已不知丢在何处。此刻，两人都是身无长物。

但很快，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那个原本属于墨尘、后来被她“借用”的皮囊。里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他之前给的、抵御瘴毒的辛辣药丸。她晃了晃，又摸了摸自己腰间，那里挂着另一个更小的皮囊，是墨尘推开巨石后，她从他身上“顺”来的，里面似乎是清水。

她拔出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确认无异味后，才起身走到墨尘身边。

她没有直接喂他，而是将水囊凑到他唇边，微微倾斜。

清凉的液体触碰到干裂的嘴唇，墨尘本能地张开嘴，贪婪地吞咽起来。他喝得很急，甚至被呛到，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冷焰皱了皱眉，移开水囊。

「慢点。」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墨尘咳了一阵，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显得异常黯淡，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混乱。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冷焰，看到了她手中的水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牵动了内伤，让他闷哼一声。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放心，没下毒。」冷焰冷冷地打断他，将水囊塞回他手中，「要杀你，刚才你昏迷的时候，我有的是机会。」

墨尘握紧水囊，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被封住的穴道，又看向冷焰冷漠的脸，眼神复杂难明。有戒备，有疑惑，或许还有一丝被看穿意图的狼狈。

他不再多言，举起水囊，这次控制着速度，小口地喝了起来。清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让他舒服了许多，但体内那股因蛊毒和朱果阳力冲突带来的、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痛楚，依旧清晰无比。

「为什么……不杀我？」良久，墨尘放下水囊，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是他恢复意识后，最直接的疑问。在他几乎杀了她之后，她有任何理由留下他这个巨大的隐患。

冷焰坐回原来的位置，拨弄了一下火折子，让火光更稳定一些。「我说过了，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她的回答理智得近乎冷酷，「你对我还有用。至少在走出这片森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你得活着。」

「你就那么确信，我能控制住‘它’？」墨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嘲讽的弧度，目光扫过自己心口的位置，「下一次发作，或许我就真的……彻底变成一只只知道杀戮的野兽了。」

「那就在你彻底变成野兽之前，告诉我足够多的信息。」冷焰抬眼，目光如冰刃般直刺向他，「比如，万蛇窟圣女为何非要你的命？‘同心蛊’到底有何奥秘？你和她，以及慈宁宫，又是什么关系？」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毫不留情，带着不容置疑的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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