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惊雷乍起(1/2)
静心苑内,烛火摇曳,将冷焰伏案疾书的身影投在窗棂上。她正在誊抄一份看似寻常的养生方子,笔尖沉稳,不见丝毫波澜,仿佛白日书房中那场暗流汹涌的对话从未发生。
然而,王府上空的天,却在她落笔的沙沙声中,悄然积聚着乌云。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冷焰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如常前往凌绝阁请脉,院外却传来一阵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间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迅速由远及近,将静心苑隐隐包围。
小侍女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先生,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侍卫!把咱们院子围起来了!」
冷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氤开一小团污迹。她平静地放下笔,用镇纸压住染污的纸张,淡淡道:「慌什么。王爷府邸,加强守卫也是常事。去泡壶茶来。」
她语气中的镇定感染了小侍女,小丫头怯怯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冷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院门外人影幢幢,皆是身着玄甲、腰佩利刃的精锐侍卫,人数远超平日巡逻的规模,而且个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同即将出鞘的刀。这绝非普通的加强守卫,分明是软禁!
看来,萧绝已经动手了。只是不知,这把火是先烧向赵莽,还是……波及到了她这个“献计”之人。
她退回桌边,重新铺开一张纸,慢条斯理地继续誊写方子,内心却飞速盘算。萧绝此举,一为控制局面,防止消息走漏;二恐怕也是心存疑虑,要将所有可能与“阴寒噬心”毒有关的人,都置于监视之下。她目前应该还是“有用”的神医,性命暂时无虞,但处境已然险恶。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点点流逝。院外的侍卫如同泥塑木雕,纹丝不动。直到日上三竿,凌绝阁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召见的消息。
倒是管家又来了,这次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嬷嬷。
「严先生,」管家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比昨日更加谨慎,「王爷吩咐,近日府内需彻底清扫,查验各处是否有污秽之物,恐冲撞了贵气。这两位嬷嬷,是来帮先生整理一下内室的,以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扰了先生清静。」
搜查?冷焰心中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要查她这里是否有与“毒”相关的物证。
她面上露出些许不悦,但并未阻拦,侧身让开:「有劳管家和两位嬷嬷了。只是屋内多是医书药材,还请小心些,莫要弄乱了次序。」
「先生放心,老奴省得。」管家使了个眼色,两名嬷嬷立刻低着头走进内室,开始翻查。
冷焰坐在外间,慢悠悠地品着早已凉透的茶,听着内室传来细微的翻动声。她早已将一切可能引人怀疑的东西处理干净,包括那晚夜行衣的些许线头,都彻底焚毁。她们注定一无所获。
果然,约莫一炷香后,两名嬷嬷空着手走了出来,对管家摇了摇头。
管家脸上笑容不变,拱手道:「打扰先生了。王爷还吩咐,这几日先生的饮食用度,皆由小厨房单独制备,专人送来,以确保万一。先生若有何需求,尽管吩咐门外侍卫即可。」
「王爷思虑周详,草民感激。」冷焰淡淡回应。
管家带着人退了出去,院门的守卫依旧森严。
彻底隔绝内外。萧绝这是要瓮中捉鳖,还是……防患于未然?
午后,天色愈发阴沉,闷雷在云层中滚动。一场暴雨似乎即将来临。
冷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假寐,耳朵却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动静。王府深处,似乎隐隐传来喧哗之声,但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偶尔有侍卫急促跑过的脚步声,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紧张。
突然,一阵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穿透层层院落,隐约传来,又戛然而止!
冷焰猛地睁开眼,那声音的方向……似乎是王府地牢所在!
是赵莽?还是其他被牵连的人?
她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萧绝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辣!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闹。
「让开!我要见严先生!」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带着哭腔和急切。
「王妃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静心苑!」侍卫冰冷地拒绝。
「放肆!我乃落梅苑的大丫鬟春桃!我们夫人昨夜刚去,有些遗物需请严先生过目辨认!你们敢拦我?!」
是莲姬的丫鬟?冷焰心中一动。莲姬刚死,她的丫鬟就急着来找自己?是真心为了旧主,还是……另有所图?
「没有王爷或王妃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你们……」春桃似乎气急,声音带着哭音,「夫人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连找个大夫问问情况都不行吗?天理何在啊!」
外面的争执声引来了管家的呵斥:「吵什么吵!惊扰了严先生,你们担待得起吗?春桃,还不快回去!莲姬夫人的后事,自有王妃娘娘做主!」
春桃的哭闹声渐渐远去,最终被隔绝在院门之外。
冷焰眸光微闪。莲姬“心悸而亡”的消息,看来并未能完全服众。至少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是不信的。而且,这位柳妃娘娘,果然出面接手了后事,动作迅速,姿态娴静,却滴水不漏。
莲姬这枚棋子,从被利用到被抛弃,再到死后风波,始终没能跳出这深宅的棋局。而自己,如今也成了这棋局中,一枚被无形之手拨动的棋子。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研墨铺纸,开始写一份“请罪折子”。言辞恳切,自称才疏学浅,虽竭力为王爷调理,却未能根除顽疾,致使王爷仍需忍受病痛折磨,心中惶恐不安,恳请王爷准许他辞去神医之职,离府归隐,以免贻误王爷贵体。
这招以退为进,看似认怂,实则是试探萧绝对她如今的态度,也是将自己从“下毒嫌疑”中摘出来的一种姿态——一个心怀愧疚、只想逃离是非之地的江湖郎中,怎么可能是处心积虑的下毒者?
她刚写完最后一个字,院门外再次传来动静。这次,是沉重的、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以及甲胄摩擦的哗啦声。
「开门!奉王爷令,带严先生问话!」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守门侍卫似乎验看了令牌,随即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冷焰将写好的“请罪折”迅速塞入袖中,整了整衣袍,面色平静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两名陌生的玄甲侍卫,身材魁梧,眼神冰冷,腰间挎着的不是普通佩刀,而是专门用来锁拿犯人的铁尺和绳索。他们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管家。
「严先生,」管家上前一步,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公式化,「王爷请您即刻前往凌绝阁一趟。」
这次用的不是“有请”,而是“带”。而且派来的是这等形如狱卒的侍卫。气氛陡然变得肃杀。
「好。」冷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坦然向外走去。
那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看似护卫,实则押解,将她夹在中间。走出静心苑,冷焰发现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变了。巡逻的侍卫数量倍增,而且皆是生面孔,眼神锐利,步伐沉稳,透着一股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血腥气。往来仆从个个低头疾走,不敢交谈,脸上带着惊惧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凌绝阁外,守卫更是森严。当冷焰被“护送”进书房时,发现里面不止萧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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