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蜡丸密信与滔天怒火(2/2)
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萧绝与冷焰二人。空气凝滞,仿佛能听到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冷焰垂首而立,屏住呼吸,全力维持着「严鹤」的老迈与惊惧。
良久,萧绝才缓缓转身,目光如实质的冰锥,直刺向冷焰。他没有说话,只是踱步上前,绕着冷焰慢慢走了一圈,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剥开。
「严先生,」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今日王府甚是热闹,先生……可还安好?」
「劳……劳王爷挂心,老夫……尚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冷焰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
「惊吓?」萧绝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先生白日里,不是还很有胆色,能从那浓烟滚滚的静心苑,‘恰好’迷路到本王的内宅回廊附近吗?」
「王爷明鉴!」冷焰猛地抬头,露出惶恐又委屈的神色,「老夫当时确实被那烟雾所骇,又见亭外灌木起火,心中惧怕,只想离危险远些,这才胡乱奔走,绝非有意擅闯内宅啊!老夫对王府规矩一概不知,只求活命,还望王爷恕罪!」她说着,便要跪下。
萧绝却伸手,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极大,捏得冷焰臂骨生疼,根本跪不下去。
「先生不必如此。」萧绝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浑浊惊恐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本王只是好奇,先生迷路,怎就如此巧合,偏偏走到了那发现‘趣物’的回廊之下?」
「趣物?」冷焰适时地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王爷……此言何意?老夫……不知啊。」
「不知?」萧绝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正捏着那方从蜡丸中取出的薄绢,「此物,先生可曾见过?」
冷焰瞪大眼睛,凑近些,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那薄绢,随即茫然摇头:「王爷,此物……老夫从未见过。这是何物?为何……为何要给老夫看?」
她的反应,堪称无懈可击。一个受惊、迷路、对权谋一无所知的老者,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和陌生物件,理应如此。
萧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他并未从这张布满皱纹、写满惊惧的脸上找到丝毫破绽。
「此物,内藏祸心,欲乱我朝纲。」萧绝缓缓收回薄绢,语气森然,「而它,就出现在先生‘迷路’经过的地方。先生觉得,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冷焰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似乎要晕厥过去,声音带着哭腔:「王爷!王爷明察啊!老夫……老夫只是一介草民,行医治病,只为糊口,怎会……怎会与这等大事牵扯?定是……定是有人陷害!对!定是有人想借老夫之手,将这脏物带入王府,陷害于老夫,亦或是……亦或是想借王爷之手……老夫冤枉!冤枉啊!」
她声泪俱下,表演得淋漓尽致,将一个被卷入无妄之灾的老人的恐惧与冤屈,表现得恰到好处。
萧绝松开了捏着她手臂的手,任由她「虚弱」地后退两步,倚靠在书架上喘息。他背过身,再次面向窗外,沉默不语。
他信了吗?或许没有完全相信。但他暂时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将这「严鹤」与蜡丸密信直接联系起来。这老者的表现,太符合一个普通百姓的反应了。惊慌,失措,喊冤。
可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那么简单。这「严鹤」出现的时机,他过人的医术,以及今日的「巧合」,都透着一股诡异。
「先生可知,」萧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杀意,「本王最恨的,便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冷焰心中一跳,面上依旧哀泣:「王爷……老夫万万不敢啊……」
「无论先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萧绝缓缓转身,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与掌控,「从今日起,没有本王的允许,先生不得踏出静心苑半步。王府内的一切事务,先生最好……充耳不闻。」
这是要彻底软禁了。
冷焰心知,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谢王爷!谢王爷不杀之恩!老夫……老夫一定谨守本分,绝不敢再给王爷添乱!」
萧绝不再看她,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韩钧推门而入,将「惊魂未定」、「感激涕零」的冷焰带离了书房。
回到那方被严密看守的小院,冷焰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与萧绝的这次正面交锋,看似凶险,实则在她预料之中。蜡丸成功引起了萧绝对太后的疑心与怒火,而她,凭借着精湛的演技,暂时洗脱了嫌疑。
虽然行动受到了限制,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自行生根发芽。萧绝与太后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平衡,已被这枚小小的蜡丸打破。
接下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这对「母子」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等待他们互相撕咬,两败俱伤。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依旧隐约可见的西苑废墟的轮廓。
火,已经点燃了。
接下来,只需等风来。
而她,将是那个掌控风势的人。
冷焰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划过袖中那枚冰凉坚硬的瓷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萧绝,太后的秘密,只是开胃小菜。我为你准备的正餐,还在后面。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