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灰雁悲歌，初试锋芒（1/2）
逃出生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鹰愁涧另一侧的山林虽然暂时阻隔了「影蛛」的追杀，但所有人都清楚，危机远未解除。王叔兀术既然派出了「影蛛」，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他们必须尽快与巴图族长的部众汇合，获得庇护和补给。
冷焰腿上的毒素在紫玉罗刹果的神效下已清除大半，但伤势仍需休养。阿芜仔细为她重新包扎，眼中满是心疼。石虎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独眼中凶光未褪，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杀猎物的受伤猛兽。
巴图族长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他自己，灰雁部落仅剩三人，还个个带伤，神情悲戚。想到死在谷中的族人，这位老族长眼中便涌上浑浊的泪水。
「族长，节哀。他们的血不会白流。」冷焰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你们的营地。」
巴图族长抹了把脸，振作精神：「太阳之女说得对！翻过前面那座山，再穿过一片白桦林，就能到我们临时落脚的山谷。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
众人不敢耽搁，在巴图族长的指引下，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冷焰腿脚不便，大部分时间由石虎和阿芜轮流搀扶。山林寂静，只闻鸟鸣与众人粗重的喘息声，但这份寂静之下，却潜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一路上，巴图族长详细说明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鹰愁涧附近。
原来，灰雁部落因坚持支持正统王族，早已被王叔兀术视为眼中钉。数月前，部落草场被兀术麾下的黑熊部落强行侵占，族人死伤惨重，不得不逃离世代居住的家园，躲入这深山老林之中，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苟延残喘。
「兀术的走狗们一直在搜寻我们的下落。」巴图族长咬牙切齿，「我们这次出来，本是为了狩猎储备过冬的食物，没想到撞见了‘影蛛’活动的踪迹，更没想到……竟因此遇到了您，伟大的太阳之女！这一定是腾格神的指引！」
冷焰默默听着，对北狄眼下的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王叔兀术不仅掌控了王庭，更是在用铁血手段清洗反对者。像灰雁部落这样依旧忠于王族的势力，处境岌岌可危。
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翻过一道山梁，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金色白桦林。
「到了！穿过这片林子，就是我们的营地！」巴图族长脸上露出一丝回到家园的期盼。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白桦林时，走在前方探路的石虎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抬起手，示意众人隐蔽！
「有情况！」他压低声音，独眼死死盯着林子的方向，鼻子微微抽动，「有血腥味！很浓！」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迅速躲到岩石和灌木之后。冷焰凝神望去，只见白桦林在风中摇曳，看似平静，但林地上空，却隐约有几只食腐的秃鹫在盘旋。
巴图族长和两名灰雁猎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会的……」巴图族长声音颤抖，不顾石虎的阻拦，踉踉跄跄地冲向白桦林。
冷焰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跟上！小心戒备！」
众人紧随巴图族长冲入林中。刚进入林子没多远，眼前的景象就让所有人的血液几乎凝固！
原本应是隐秘安宁的临时营地，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简陋的皮帐被烧毁，冒着缕缕黑烟；储存食物的地窖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罐、折断的武器，以及……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无一幸免！他们有的被利刃砍杀，有的被箭矢射穿，死状凄惨。鲜血染红了金黄色的桦树叶，凝固成暗红色的斑块，刺鼻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阿爸！阿娘！」
「孩子！我的孩子啊！」
那名受伤的灰雁猎人和他的同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发疯般扑向那些熟悉的尸体。
巴图族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陷入泥土之中。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浑浊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整个灰雁部落的留守族人，显然在不久前遭遇了一场血腥的屠杀！无一活口！
石虎和阿芜迅速分散开来，警惕地检查四周，确认是否有埋伏。
冷焰站在这片修罗场中央，环顾四周的惨状，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但如此针对老弱妇孺的、赤裸裸的灭绝，依旧让她感到窒息般的愤怒。
这就是王叔兀术的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是黑熊部落的人干的！」那名肩膀中箭的灰雁猎人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指着地上一些特殊的脚印和遗落的黑色熊毛装饰，嘶吼道，「还有……‘影蛛’！我看到了一种特制的蛛丝箭镞！他们是一起来的！」
「影蛛」和黑熊部落联手，剿杀了灰雁部落的避难所！这无疑是对所有潜在反抗者的血腥警告！
巴图族长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疯狂：「兀术！黑熊部！‘影蛛’！我巴图在此对腾格神发誓，此生与你们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他拔出腰间的短刀，就要朝着自己的胸膛划去，似乎想要以血立誓！
「住手！」冷焰厉声喝止，一步上前，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巴图族长悲痛欲狂的双眼，「巴图族长！死很容易！但活着报仇，更难！你的族人都白死了吗？你现在死了，谁去记住他们的仇恨？谁去为他们讨回血债？」
巴图族长身体剧震，看着冷焰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眸子，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懈。
冷焰松开手，声音沉冷如铁，在这片死寂的营地中清晰地回荡：「眼泪和鲜血，洗刷不了仇恨，也拯救不了你的族人。能拯救灰雁部落之魂的，只有敌人的鲜血和头颅！」
她目光扫过那两名悲愤欲绝的灰雁猎人，最后定格在巴图族长脸上：「告诉我，你们是想在这里悲恸等死，还是想拿起武器，跟着我，让那些刽子手十倍、百倍地偿还这笔血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撼人心魄的力量。那不是询问，而是点燃复仇火焰的火种！
巴图族长死死盯着冷焰，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悲痛渐渐被一种近乎疯狂的仇恨和决绝所取代。他猛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仰天发出一声如同孤狼般的长嚎！
嚎声止歇，他噗通一声，朝着冷焰重重叩首，额头抵在染血的土地上，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太阳之女！巴图糊涂！从今日起，我灰雁部落残存之躯，愿奉您为主！您的箭所指，便是我灰雁刀锋所向！纵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另外两名灰雁猎人也齐齐跪倒，以额触地，低吼道：「愿追随太阳之女！血债血偿！」
这一刻，悲痛化为了力量，绝望凝聚成了忠诚。冷焰用她冷静而强大的意志，收服了这三颗被仇恨浸透的心。
「起来。」冷焰扶起巴图族长，「灰雁部落不会灭亡。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灰雁的魂就在。而你们，将亲眼见证仇敌的覆灭。」
她顿了顿，继续问道：「除了这里，你们还有其他备用的聚集点，或者可以投靠的、信得过的盟友吗？」
巴图族长努力平复情绪，摇了摇头，惨然道：「为了躲避追杀，我们已是孤注一掷。信得过的盟友……如今在北狄，敢公开反抗兀术的部落太少了。或许……或许南边的白鹿部落……但他们距离太远，而且态度一直暧昧不明。」
冷焰沉吟片刻。没有根据地，没有补给，没有援兵，他们这几个人，如同无根浮萍，难以成事。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围警戒的阿芜突然发出示警：「有人靠近！数量不少！从西北方向来的！」
众人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难道是「影蛛」或黑熊部落去而复返？
「隐蔽！准备战斗！」石虎低吼，独眼中凶光毕露，弯刀已然出鞘。
幸存的三名灰雁战士也立刻红着眼睛抓起了武器，仇恨让他们无所畏惧。
冷焰被阿芜迅速拉到一截烧焦的树干后隐蔽。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果然，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还夹杂着粗鲁的呼喝声和嘲笑声。
「快点！妈的，搬点东西都磨磨蹭蹭！」
「这次收获不错，可惜让那几个老家伙反抗，弄坏了几张好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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