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边关急报，龙颜震怒（2/2）
但这终究是一场豪赌。萧玦是否有其先祖之能？还是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病秧子？
“陛下，”「青鸾」也适时开口，“据监察院以往记录，定北侯世子萧玦，虽不涉朝政，但其府中藏书颇丰，尤以兵书、地理志为最。且其与外界交往甚少，背景相对单纯。”
连「青鸾」也这么说……赵珩沉吟不语，手指在舆图上玉门关的位置重重一点。
“摆驾，定北侯府。”他忽然下令，声音斩钉截铁，“朕，要亲自去见见这位萧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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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位于京城西侧，相较于其他勋贵府邸的门庭若市，这里显得格外冷清古朴，甚至带着一丝萧索。
赵珩的御驾突然而至，让侯府上下措手不及。老管家连滚爬爬地出来迎接，声音都在发抖。
“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平身。”赵珩摆手，径直向府内走去，“萧世子在何处？带朕去见他。”
“世子……世子正在后园书房……”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侯府深处的一处僻静园子。园中植满翠竹，清风拂过，沙沙作响，显得格外幽静。书房的门开着，隐约可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瘦削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立于书架前，似乎在翻阅什么。
赵珩示意侍卫留在园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那瘦削身影转过身来。映入赵珩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却异常清俊的脸庞，年纪看起来与他相仿，眉眼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病气，但那双眼睛，却如同寒潭般深邃沉静，看不到丝毫慌乱与惊讶，仿佛对他的到来早有预料。
“臣，萧玦，参见陛下。”萧玦放下手中的书卷，从容不迫地躬身行礼，声音温和而略显中气不足，但仪态无可挑剔。
“世子不必多礼。”赵珩打量着他，目光锐利，“朕突然来访，打扰世子清静了。”
“陛下驾临，蓬荜生辉，何谈打扰。”萧玦直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请坐。”
赵珩没有坐，而是走到书案前，目光扫过上面摊开的一本书——《北狄风物志》，旁边还放着几张绘有北狄部落分布和山川地势的草图，笔法精细，标注清晰。
“世子似乎，对北狄很是关注？”赵珩拿起一张草图，状似随意地问道。
萧玦微微一笑，笑容带着些许虚弱：“闲来无事，胡乱翻看，让陛下见笑了。”
“胡乱翻看？”赵珩转身，目光如电，直视萧玦，“那朕问你，如今北狄额尔德尼大汗，亲率大军破我朔风城，兵围玉门关，依世子之见，我方该如何应对？”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抛出了最核心、最致命的问题。他要看看，这个被苏文正和「青鸾」同时提到的定北侯世子，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萧玦面对皇帝逼人的目光，脸上并无惧色，只是那抹虚弱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走到舆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了玉门关的位置。
“陛下，”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与笃定，“额尔德尼此来，势在必得。其利在速战，携大胜之威，欲一举摧垮我边军斗志。故而，玉门关，必须死守，寸土不能让！”
他手指移动，划过玉门关周围的地形：“然，死守非是枯守。玉门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并非毫无破绽。其侧翼狼山隘口，乃是一处隐患。额尔德尼用兵喜奇，若久攻玉门关不下，极可能分兵偷袭狼山，若狼山有失，玉门关腹背受敌，危矣。”
赵珩眼神微动，这一点，连兵部的初步方案都未曾提及。
萧玦继续道：“故，援军抵达后，除加强玉门关正面防御外，必须分派一支精锐，提前抢占狼山隘口，并依托地势，构筑工事，与玉门关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呼应。此为一。”
“其二，额尔德尼大军远征，补给线漫长。其粮草辎重，多半依赖掳掠与后方输送。我可派数支轻骑，绕至敌后，不间断袭扰其粮道，焚其草料，断其供给。待其师老兵疲，锐气尽失，便是反击之时。”
“其三，北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额尔德尼凭借武力强行整合各部，其下多有部落心怀怨怼，只是敢怒不敢言。陛下可密遣使者，携带重金，潜入草原，联络那些与额尔德尼有隙的部落，许以好处，诱其反叛，或至少令其按兵不动。如此，可分化瓦解其势力，乱其军心。”
他侃侃而谈，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对敌我形势、地理环境、人心向背的分析，入木三分。那苍白的脸上，因专注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赵珩静静地听着，心中的震惊与审视，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他终于明白，为何苏文正和「青鸾」会同时推荐此人。这萧玦，哪里是什么体弱多病、不通世事的闲散世子？分明是一条隐于浅滩，见风云便可化龙的潜蛟！
“那么，”赵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若朕，命你总督北境军政，全权负责抵御北狄，你可能为朕，守住这万里河山？能为李崇山将军，和朔风城的军民，报仇雪恨？”
萧玦闻言，并未立刻回答。他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与赵珩对视着，良久，他才缓缓躬身，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声音清晰而坚定，再无半分虚弱：
“陛下信重，臣，万死不辞！”
“只是，”他直起身，补充道，“臣有两个条件。”
“讲。”
“一，前线军务，需由臣独断，朝中任何人，不得掣肘干涉！”
“准！”
“二，请陛下赐臣一物。”
“何物？”
萧玦的目光，投向窗外北方，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请陛下赐下空白诏书一道。若此战，臣未能击退北狄，收复朔风，臣，当自裁以谢天下！若臣侥幸得胜，但麾下将有临阵脱逃、畏敌不前者……臣，亦有权先斩后奏！”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苏文正、王焕等人皆面露惊容。这萧玦，好大的杀气！好重的决心！
赵珩凝视着萧玦，看着他苍白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坚毅，看着他眼中那与病弱身躯截然相反的、仿佛能焚尽一切的斗志。片刻之后，赵珩猛地一拍御案！
“好！朕，准奏！”
“即日起，晋封定北侯世子萧玦为征北大元帅，总督北境一切军政事务，赐天子剑，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萧玦，”赵珩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朕，将北境的安危，将无数将士的性命，将帝国的荣耀，都托付给你了！莫要，让朕失望！”
萧玦深深一揖：“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驱除胡虏，复我河山！”
***
当赵珩带着决断离开御书房，去准备后续事宜时，「青鸾」悄然留在了最后。
她走到舆图前，看着玉门关和朔风城的位置，沉默片刻，轻声道：「萧世子方才所言，袭扰粮道，联络部落，皆是良策。但有一事，或需注意。」
正准备收拾草图的萧玦动作一顿，看向她：「请‘青鸾’大人指点。」
「青鸾」目光清冷：「额尔德尼身边，有一汉人军师，名为柳玄。此人精通汉家兵法，诡计多端，且对我朝内部了解甚深。朔风城之失，恐与他脱不了干系。此人，需重点防范。」
萧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颔首：「多谢大人提醒，萧玦记下了。」
「青鸾」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御书房。
萧玦独自立于巨大的舆图前，手指轻轻拂过朔风城的位置，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沉静与病气，而是翻涌着如同朔北风雪般的酷寒与杀意。
“柳玄……汉人军师……”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不管你是谁，敢引狼入室，犯我疆土，我萧玦，必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