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瓷片藏·冷焰笑舔腕间伤4(1/2)
侍卫的脚步声和钱嬷嬷微弱的呻吟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沉重的殿门落锁声,如同一个休止符,暂时掐断了偏殿内几乎凝为实质的紧张。
冷焰脸上那泫然欲泣的委屈与惊惧,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抬起手,用指尖揩去脸颊上尚未干透的泪痕,动作冷静得近乎漠然。那双刚刚还盈满水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幽冷与沉寂。
她走到瘫软如泥的钱嬷嬷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只是惊吓过度晕厥而已。
冷焰没有费力去弄醒她,这个胆小如鼠的嬷嬷,昏着反而更省事。她站起身,目光落在自己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家当”上——几件半旧不新的衣裙被随意扔在地上,母妃留下的那个胭脂盒滚落角落,盒盖敞开,露出了里面深红色的膏体。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胭脂盒拾起,指尖在冰凉的盒壁上轻轻摩挲。这是母妃留给她不多的念想之一,也是她复仇之火未曾熄灭的见证。方才那侍卫察觉的“异样香气”,并非错觉。北狄宫廷的胭脂配方确实与胤朝不同,里面添加了几味胤朝少见的香料,混合起来便产生了那种独特的、略带清冷的气息。这细微的差别,在此时,反而成了她“身份”的佐证。
将胭脂盒仔细盖好,揣入怀中,她的视线继而落在了自己裸露的左腕上。
那道新旧交织的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旧疤是往日挣扎的印记,而那道新鲜的红肿划痕,以及周围青紫的指印,则是昨夜与方才博弈的证明。
萧绝最后那个眼神,她读懂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他不会轻易相信她的“清白”。尤其是这手腕上的伤,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可能暴露的致命弱点。
血迹。
布防图是用血拓印的。而她在几乎同一时间,手腕上有新鲜的伤口。
以萧绝的多疑和缜密,他未必不会想到将两者联系起来。即便现在被莲姬的“铁证”和她的表演暂时迷惑,一旦他冷静下来,难保不会下令查验血迹。
虽然那血拓件上的血早已干涸发黑,与她昨夜才划出的伤口在时间上似乎难以精确匹配,但任何一点潜在的风险,都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她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被比对、被怀疑的痕迹。
冷焰走到窗边,借着窗纸透进来的、越发惨淡的天光,再次审视自己的手腕。那道新鲜的划痕,边缘有些外翻,微微红肿,但血迹确实已经凝固。
不够。
这还不够。
她需要让这道伤口,变得“更新鲜”,变得无法与那块不知存放了多久的血绢联系起来。
她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可能从门缝透进来的视线,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入左袖的暗袋之中。
那里,藏着她从不离身的“伙伴”——那片染血的、锋锐的碎瓷。
瓷片冰凉刺骨,紧贴着她的指尖,仿佛有生命般,传递着一种残酷的安慰。这是她从新婚夜的血泊中偷偷藏起的碎片,是她屈辱的起点,也是她复仇的武器。
她用指尖捏住瓷片,将其缓缓抽出。锋利的边缘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点森冷的寒芒。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冷焰将瓷片的刃口,精准地、狠狠地,对准了左手腕上那道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划痕,用力一划!
“呃……”
一阵尖锐剧烈的疼痛,瞬间沿着手臂窜上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比昨夜自己划下的那道要深得多,狠得多。
殷红的鲜血,几乎是立刻就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从破开的皮肉中渗出,汇聚成珠,然后沿着她苍白纤细的手腕,蜿蜒流淌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花。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指微微痉挛,但她握紧瓷片的手,却稳得像磐石。她冷静地看着鲜血涌出,看着那道旧伤疤被彻底覆盖,看着一个全新的、鲜血淋漓的伤口诞生。
这才对。
这才是“刚刚”造成的伤口。与那块不知何时留下的、干涸发黑的血拓件,再无半分关联。
她随手将染血的瓷片在裙摆内侧擦拭干净,重新藏回袖中。然后,她抬起受伤的左腕,凑到唇边。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浸湿了她的唇瓣。她伸出舌头,轻轻地、缓慢地舔舐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从容,甚至……唇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像是在品尝仇敌的血液,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献祭仪式。
鲜血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腥甜中带着一丝苦涩。这味道让她想起新婚夜溅落在脸上的血点,想起母妃离去时苍白的容颜,想起北狄草原上呼啸而过的、带着自由气息的风。
恨意如同毒藤,在心底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唯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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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并没有离开偏殿附近。
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立于回廊的拐角处,身影几乎与廊柱的阴影融为一体。胸膛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暴戾之气依旧翻腾不休,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莲姬妆奁里搜出的血绢,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通敌?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信。莲姬那个蠢货,除了争风吃醋、卖弄风情,她哪有那个胆子、那个脑子去碰通敌叛国的事情?更何况,她家族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他手里,她不敢。
是陷害。
那么,是谁在陷害她?目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坐实莲姬的通敌之罪,让他亲手处置了这个宠妾?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真正的目标,是他萧绝?是为了搅乱他的后院,打击他的威信?抑或是……那北狄公主?
冷焰。
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在脑海,带着浓浓的疑云。
她方才的表现,堪称完美。惊恐,委屈,茫然,自辩的逻辑也无懈可击。一个被囚禁、被凌辱的弱质女流,似乎确实没有能力策划这一切。
但是……
萧绝的眼前浮现出她抬起手腕时,那道刺目的伤痕。新旧交叠,尤其是那道新鲜的划痕,红肿未消,旁边还有他昨夜盛怒之下捏出的青紫。
真的只是自残吗?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莲姬攀咬她之后,在血绢被发现之前?
巧合?
他萧绝从来不相信巧合!
还有她那双眼睛……平日里总是低垂着,掩藏着所有的情绪,偶尔抬起,也是一片死寂的顺从。可方才,在那强烈的恐惧和委屈之下,他似乎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别的什么东西。一种极其隐晦的、冰冷的,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是他的错觉吗?
萧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需要冷静。不能被情绪左右。
他猛地转身,再次朝着偏殿走去。这一次,他没有让侍卫通报,也没有弄出任何动静,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倒要看看,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这个女人,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守在殿外的侍卫见到他去而复返,刚想行礼,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他示意侍卫打开殿门,然后,猛地推开!
“吱呀——”
殿门洞开。
萧绝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站在窗边的那道纤细身影。
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瞳孔骤缩,即将出口的厉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窗边,冷焰背对着他(在他推门的瞬间,她已凭借脚步声和光线变化判断出来人,极其自然地侧转了身体,仿佛只是无意间被开门声惊动),微微低着头。她左手抬起,手腕凑在唇边,鲜红的血正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渗出,顺着她苍白的手腕流淌而下,染红了她素色的中衣袖口!
而她……她竟然在舔舐那些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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