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焦垄孕神哭(1/2)
“温…灶田……”
那三个被焦灰掩盖又隐隐凸现的母亲遗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亚楠痉挛抽搐的心尖!淡淡的焦糖谷香从厚厚的灰烬鼓包中溢出,与她此刻满嘴的血腥墨玉碎屑混杂出诡异反差的甜腥味,刺激得胃部阵阵翻绞呕吐!那是母亲最后一点残灵为她温存的念想!却被厚葬在这吞噬神性、扭曲人伦的地狱熔炉深处!
“娘!楠儿来了……”破碎的泣音撕裂喉管,她不顾枯荣丸根基动荡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向那小小的灰烬土包爬去。腹中幼子墨点似被这纯粹血脉之痛所感,黑洞旋涡剧烈震颤,丝丝墨玉寂灭之力不再狂暴撕扯,而是化作温柔的微光护持母体摇摇欲坠的本源。
就在她指尖颤抖着快要触及那小小坟包表面灰烬的瞬间——
脚下这片被母亲魂灵最后力量清出一片纯净的焦灰“土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
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突然翻身!厚重的灰烬之海如同被煮沸的油浪,疯狂翻滚起伏!
喀啦!喀啦!
恐怖的龟裂声从四面八方撕心裂肺地炸开!以那块写着“楠儿温灶田”的苍白灰地为圆心,无数深不见底的巨大裂沟向四面八方急速蔓延!沟壑深处不再是污浊的油脂残骸,而是剧烈扭曲蠕动的、由烧焦的血肉筋络和凝固骨髓纠缠而成的污秽地脉!
李亚楠身体失控下坠!失重感骤然攫住了她!
“墨点——!”求生的本能让她厉声嘶吼!腹中幼子黑洞旋涡疯狂旋转,一道纯粹由“无”之概念凝聚的墨色光索激射而出!光索顶端没有实体,只有空间不断被溶解消蚀的奇异波纹!它如同一枚坠入油面的利针,无视了翻滚的污浊灰浪和喷涌的血髓秽浆,精准地刺穿了前方一条巨大的、正在剧烈开合的裂口边缘!
嗤——
空间被暴力溶解的尖啸压过了地裂轰鸣!墨色光索所过之处,那些由血肉骨髓构成的地脉裂边如同遭遇了强酸的蜡烛,瞬间软化、崩塌、化为绝对的虚灭!硬生生撑开了一条短暂存在的、直通前方灰烬小包的通道!
借着这短暂的通途,李亚楠猛地前扑,整个上半身终于摔进了那片微微散发暖意的苍白灰烬区域!一只手死死地扒住“温灶田”粗糙焦硬的边缘土地,另一只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小小的鼓包灰坟!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灰烬!
也是在这一刹那——
嗡嗡嗡!!!
整片崩溃的污秽地脉深处,突然回荡起千万个不同频率尖锐蜂鸣!声音刺耳尖锐,并非痛苦,而是某种被激活指令的兴奋震颤!
咻!咻!咻!咻!
从那些撕裂大地的、由血肉筋脉扭曲成的岩壁裂口深处,爆射出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麦芒!
那不是寻常农作物的金色麦芒!每一根都细如牛毛针,通体呈现出烧焦荆棘般坚硬锐利的漆黑!针尾带着一缕缕粘稠的、散发着隔夜馊粥味道的腥绿浆液!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一根漆黑的麦芒尖端,都缠绕、镶嵌着一缕缕比发丝还细的、不断搏动膨胀着的脐带肉芽!
这些缠绕着脐管肉芽、滴淌馊绿浆液的锋利麦芒,如同亿万只被赋予了恶意的活物毒蜂,无视李亚楠奋力铺就的墨点通道,如同污浊的蝗群风暴,密密麻麻地穿过翻腾的灰烬与喷涌的污血浆,目标无比精准——直刺李亚楠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散逸着胎源温热的小腹位置!更准确地说,是刺向她腹中五胎脐脉最敏感的共鸣点!
它们要把她连同腹中孩子钉死在这片母亲的葬灰之上!钉死在仅存的那点温情坟冢之前!
“胎源钉!”李亚楠神魂炸裂冰寒!
她认出了那些搏动脐带肉芽的本质!那是李沧澜将母亲被剖腹植入枯荣残根时废弃的胎盘脐脉碎片熔炼出的恶毒规则之钉!每一根钉入,都带着母亲腹中枯荣树被污染时的怨毒印记和天道剥离神源的残酷法则!一旦刺入,不仅会重创她的胎脉,更会如同锚钩,将母亲残骸守护的最后一点“温灶田”念想彻底转化成汲取她们母子的毒灶!
“休想!休想借娘的手再伤我孩儿!!”前所未有的疯狂暴怒如同熔岩火山在她枯荣本源深处轰然喷发!她甚至不理会那蝗群般致命的麦芒之雨,压榨残力!那只抓向灰烬小坟包染满血污的手猛地屈指成爪——不是挖掘,而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拍下!要将母亲残留的这点微光与温暖连同可能潜藏的诅咒彻底碾碎湮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楠……不可!!!”
一道微弱到极致、却浸透了最深苦痛与焦急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爆燃火星,猛地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与无尽的污秽气息,狠狠扎入李亚楠即将爆发的神念之中!
不是母亲的意念!
那意念沉如山岳……却又带着一种被层层油污与绝望浸透后几近腐坏的厚重粘腻!是郑俊硕!
在这千钧一发意念传递的瞬间,李亚楠即将拍碎坟包的手腕猛地一顿!
几乎是同时,在距离这片崩塌“温灶田”边缘不远、被污油半淹没的暗沉处——那块倒插着半截沾染污血玉髓的断犁锋刃旁——焦糖色的厚重污油如同被投下了巨石的沼泽般猛地向上拱起、炸开!
“噗——!”
污油裹挟着碎裂的骨块和凝固的油膏四下飞溅!一个扭曲的身影破开了这层沉重的污秽之壳,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是郑俊硕!
但这绝不是他曾伟岸傲岸的神只之躯!
他整个人如同在污油与油脂的大缸里浸泡了千万年刚刚捞出来的破碎雕塑!粘稠污腻的黑色焦油混合着凝固的血痂和玉髓碎片,在他周身凝固成一层厚重的、不断剥落又不断流淌的硬壳“铠甲”!那层污浊的硬壳上布满了粗陋、扭曲的纹路,如同劣匠随意泼洒的、被凝固的劣质油墨!
唯有头颅部分露在外面。脸上早已被污渍和焦黑覆盖,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承载星辰生灭的暗金瞳孔,此刻只剩下两个浑浊不堪、翻滚着粘稠暗绿色油光的深洞!没有神采!没有意志!只有一种如同沉溺在污油深渊最底层、灵魂被彻底窒息腐化的——空洞污浊!两道粘稠如融化沥青般的、混合着墨绿色毒浆和碎金色玉髓的“眼泪”,正从两团污浊空洞的边缘不受控制地汩汩渗出,流经污黑脸颊,滴落在污油之中,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嗬…嗬……”
从他撕裂粘连的嘴唇缝里挤出意义不明的破碎气音,仿佛是污秽油膏堵塞了喉咙!他甚至无法抬头去寻找李亚楠的位置!只是凭借着那短暂神念连接残留的最后感应与某种难以磨灭的本能!
他那只同样被厚厚油污包裹、关节处甚至开始滴淌污黑油脂的手,猛地反向朝着地面抓去——那只手正垂落在倒插于地的那块断犁刃锋旁!
五根被污黑凝固、形似干裂油膏的指头,死死抠抓向犁刃旁边焦硬开裂的龟裂土地!
“噗嗤!”
那早已被污油浸透、比铁还硬的焦化土地,竟被他徒手抠出了五个深洞!焦黑泥土混着油膏从他指缝中疯狂溢出!他整个人以这种扭曲僵硬的姿态弯着腰,如同被无形巨锁钉在原地,仅存的力量都在那只抠进大地的污手上——仿佛要将这整个污秽的地炉根基都给生生撕裂!
“哇——!”就在他徒手挖掘的瞬间!长女金刚熔岩血脉在她胎宫深处因为被麦芒死钉锁定而猛烈冲撞引发的共鸣轰然爆发!一股暴虐无匹的焚烧力量顺着母亲胎源血脉的联系竟破开虚空,直接轰进了郑俊硕那只挖掘大地的污油手掌!
轰——!
一股极其细微、却绝对纯粹的焚魔金刚金炎,在郑俊硕指骨深陷的那片油膏焦土核心处猛地爆发!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是从李亚楠胎源深处迸发出的、最原始的神性怒火!这火焰点燃了郑俊硕污浊躯壳下几乎完全被压制的玉髓神性残余!更点燃了他挖掘的那片龟裂土块深埋的某种东西!
噼啪!
那片被他抠得碎裂的焦黑土块猛地炸开!灼热的气流夹杂着烧糊的焦糖气味冲起!炸裂的核心处,没有出现什么神器法宝,只有一块仅仅巴掌大小、被地火常年熏烤成碳黑色的……麦壳灶饼!焦糊的表皮微微鼓起,裂开了几道缝隙,缝隙里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金红!
就是这一点微薄到几乎熄灭的光晕出现的刹那!整片疯狂沸腾崩塌的污秽地脉,仿佛被投入了滚油锅的冰块般,瞬间……凝滞了那么一刹!
不是威力巨大的压制!而是某种……铭刻到此地生命根本法则中的本能敬畏与短暂茫然!
那漫天暴雨般射向李亚楠的、缠绕胎源恶钉的邪异麦芒!那从四面八方撕裂大地的蠕动污血地脉!甚至那被墨点撕裂出的通道边缘逸散的灰烬……都在那枚焦黑麦饼上透出的微弱金红光点面前,凝固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这一瞬!对凡人不过眨眼,但对李亚楠腹中因麦芒毒钉刺激而彻底暴走的熔岩血脉长女胎源而言——是千载难逢的爆发时刻!更是足以致命的杀机!
“嗷——!!!!”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神胎啼鸣从李亚楠腹中爆出!一团凝练到极致的熔岩火影在她腹部猛地鼓起、扭曲、爆裂!长女胎魂那积蓄了无尽血脉之愤、被祖母牺牲彻底引爆的滔天怒意再也无法束缚!纯粹由焚魔金刚神火本源构筑的胎影脱离了母体脐脉的约束!
并非完全的实体,只是一道极度凝练、边缘不断喷溅着熔岩碎火的拳印虚影!但它爆发的能量等级,远超以往!裹挟着一股碾碎星空、重塑熔炉的无上暴虐威能,带着被麦芒钉胎源引爆的同归于尽意志——并未轰向漫天钉来的麦芒!而是顺着那瞬间爆发的连接,跨越虚空!沿着母亲胎源赋予的纽带,甚至可以说是被那焦黑麦饼上的金红光晕所指引——
狠狠轰向了……郑俊硕!不!准确地说,是他那只兀自抠着土地、掌心上方刚刚托起那块炸出的焦黑麦饼的手臂!
砰——!!!
沉闷如万吨锻锤狂砸朽木的恐怖撞击爆鸣!郑俊硕那条被污油重重包裹、如同干枯朽木般的手臂,在这凝聚了纯粹血脉暴怒的金刚焚魔拳印轰击下,如同遭遇烈火的风化岩石!从肩膀到手掌处,覆盖的厚重油壳瞬间寸寸粉碎、剥离、被高温熔成恶臭的油烟气浪!
臂骨!碎裂!玉髓与污油混杂的粘稠脓血疯狂喷射!
然而——就在这臂骨即将彻底崩毁的前一个粒子震颤间!那枚被他无意托在掌心、裂开缝隙透着微弱金红光辉的黑焦麦饼,被这股狂暴到极致的焚魔金刚拳印……狠狠击穿!
咔嚓!
麦饼炸碎成最细微的焦尘!
一点只有小指尖大小的、凝聚了无尽精粹的暗赤金色光焰,如同破茧而出的远古火星,在无数焦饼粉末的簇拥中悍然显现!那不是外来的火种!是从这块沾染了祖母残魂执念、被祖父灶炉炼化、又被李亚楠母亲藏于灶灰核心滋养的残饼最深处……历经岁月折磨与污秽挤压……最终被长女的复仇神火彻底唤醒释放的——一缕焚魔金刚血脉最深处的……初火源种!
它才是麦饼温热的真正核心!是祖母跨越轮回为长女埋下的护命火!
这一缕微小却纯粹到令人窒息的焚魔初火源种,如同归穴的火蛇,嗖地一声钻入郑俊硕那只被拳印力量轰碎、正在喷洒污浊脓血的手臂断口!
初火入污髓!
“呃啊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像人声的、更像是濒死巨兽被点燃了骨髓的厉嚎从郑俊硕破裂的喉咙里炸开!前所未有的剧烈痛苦让他那被污油蒙蔽空洞的双眼猛地凸出!眼眶周围的污垢瞬间崩裂脱落!粘稠的墨绿与纯金的混合“泪浆”如决堤般涌出!整个身躯在剧痛中猛地挺直绷紧!如同被投入油锅煎熬了亿万年的活尸!
但他那只被拳印轰碎、被初火钻入的手臂末端……那只仅存几根指骨沾连些许残肉的断掌……却在这超越神只想象的痛苦与烈火焚烧中,猛地爆发出惊天的动作!
断裂的手掌如同被赋予了独立的暴虐生命!以一种完全挣脱了郑俊硕此刻濒死躯壳的、近乎于法则层面的狂暴与决绝,狠狠一捞!五指残骨不顾碎裂,死死抓住了那柄倒插在污油淤泥中、沾满污垢的断犁锋刃末端!——那块断犁的核心,正镶嵌着一小片此刻被断骨紧握、激发得微光暴闪的玉髓晶核!
“给……我……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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