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三岁不上山2（2/2）
程大山拍拍妻子的手：我去邻村看看，一定想办法弄到。你在家看好石头，千万别让他一个人。
出门前，程大山特意在门槛撒了一把盐，又在大门两侧贴了李婆婆给的黄符。虽然不知道这些能否挡住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但至少能让他心安一些。
邻村的王屠户听说他要白公鸡，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季节白公鸡少啊，前几天张员外家做法事，把村里的都买走了。
程大山急得直搓手：王哥，您帮忙想想办法，我儿子病了，急需这白公鸡救命啊！
王屠户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犹豫了一下：我家后院倒是有只白公鸡，是留着过年祭祖用的...不过既然是救命，你先拿去用吧。
程大山千恩万谢，付了比市价多一倍的钱，抱着白公鸡匆匆赶回家。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他总觉得有人在树后看着他，但每次回头，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
回到家已是下午，芸娘说小石头又睡过去了，但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惊跳一下，像是做了噩梦。程大山把白公鸡拴在院子里，进屋看儿子。
小石头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呼吸急促。程大山用湿布轻轻擦拭儿子的脸，突然，小石头睁开了眼睛——
但那不是小石头的眼神。
程...大...山...一个尖细的女声从小石头嘴里发出，三岁孩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成熟表情，你...儿子...很...可爱...
程大山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凳子。芸娘闻声冲进来，看到儿子的样子，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咯咯咯...小石头——或者说占据小石头身体的东西——发出那熟悉的女孩子笑声，七...天...后...我来...接他...
说完，小石头眼睛一翻，又昏睡过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地上打翻的水碗和夫妻俩惨白的脸色证明着恐怖的真实。
傍晚时分，李婆婆悄然而至。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小石头，又检查了那五个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血点，脸色凝重如铁。
来不及等子时了，她果断地说，现在就去坟地。那东西已经开始附体，再拖下去，孩子的魂魄会被挤出去的！
程大山和芸娘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李婆婆让他们带上准备好的白公鸡、红布和孩子的衣服，又让程大山拿上铁锹和镐头。
您...您是要挖坟？程大山声音发颤。
李婆婆冷冷地说：不挖坟，怎么看清楚那小姑娘是怎么死的？不弄清楚死因，怎么化解她的怨气？
芸娘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程大山和李婆婆趁着暮色向乱葬岗走去。路上，李婆婆突然问：大山，你还记得那赵家后来怎么样了吗？
程大山努力回忆：好像...那小姑娘下葬后没几天，赵家就连夜搬走了，连家里的东西都没带全。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得罪了什么，怕遭报应。
李婆婆哼了一声：不是得罪，是作孽！我当年就觉得那赵家不对劲。一个外地富户，为什么偏要搬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为什么家里小姐死了，不运回原籍安葬，反而急匆匆就地埋了？
程大山听得心头直跳：婆婆，您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李婆婆打断他，等看了坟，自然就明白了。
乱葬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程大山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座无碑荒坟，经过二十年风雨侵蚀，坟包几乎已经平了，只有周围特别茂盛的杂草标示着它的位置。
李婆婆在坟前摆开香案，点燃三柱香，又烧了几张符纸。香烟缭绕中，她低声念叨着什么，然后突然将手中的桃木杖重重插在坟头上。
她命令道。
程大山咽了口唾沫，举起铁锹开始挖土。随着泥土一锹一锹被挖开，一股腐败的霉味从地下涌上来，熏得他直皱眉。挖到约三尺深时，铁锹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的一声闷响。
小心点，别损坏棺材。李婆婆提醒道。
程大山改为用手刨土，很快，一口小小的棺材显露出来。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棺材竟然是大红色的，虽然漆皮已经剥落大半，但仍能看出当年的模样，就像...就像新娘的花轿。
李婆婆示意他开棺。程大山手抖得厉害，费了好大劲才撬开已经腐朽的棺盖。棺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待臭味稍散，程大山壮着胆子往棺材里看去。里面是一具小小的骨骸，身上套着已经破烂的红嫁衣，头骨上还残留着几缕黑发。但最让他心惊的是，棺材内壁上布满了深深的抓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干涸的血迹。
天啊...程大山倒退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她是被活埋的！
李婆婆面色阴沉如水：果然如此。这赵家根本不是正经人家，八成是拐卖孩童的歹人。这小姑娘要么是拐来的，要么是生了重病，他们怕事情败露，就假称她死了，给她穿上嫁衣活埋，说是配阴婚，实则是灭口！
程大山想起儿子手腕上的五个血点，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那些血点...是她在棺材里抓挠时留下的...
不错，李婆婆点头，她死前拼命抓挠棺材板，五指都磨出血来。如今她选中你家石头，那五个血点就是她当年留下的怨念。
程大山看着棺材里小小的骨骸，心中的恐惧渐渐被怜悯取代。八岁的小姑娘，被活埋在这黑暗的地下，该有多么痛苦和恐惧啊！
婆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婆婆从布包里取出一块红布，轻轻盖在骨骸上：先让她入土为安，然后...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睁大。程大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棺材里的骨骸，那只小小的右手骨，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了红布，五根指骨直直地指向天空——就像小石头手腕上的五个血点的排列方式。
更可怕的是，远处村里突然传来芸娘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大山！快回来！石头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