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搬煞(2/2)
但那个“东西”的力气大得惊人,大林一个壮年男子,竟然有些制不住它。它剧烈地挣扎着,手脚并用,甚至试图回头再去咬大林。
混乱中,大林避开了撕咬,他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眼神陌生的妻子,又看了一眼哭得快断气的儿子,把心一横,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房间里炸开。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
我感觉到一股剧烈的震荡感传来,不是脸颊的疼痛,而更像是某种束缚着我的无形枷锁被打碎了!
那股控制着我身体的冰冷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极度的虚弱感席卷而来,我的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直接瘫倒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躺在卧室的床上,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脸颊火辣辣地疼。
大林坐在床边,眼睛布满血丝,紧紧握着我的手。磊躺在他旁边的婴儿床里,似乎哭累了,又睡了过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你醒了?”大林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眼泪先一步涌了出来。我断断续续地,把昨晚那个恐怖夜晚的经历,我那清醒的意识如何被囚禁,如何看到那东西骑在儿子身上,如何从镜子里看到那诡异的笑,以及它疯狂撞门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大林。
大林听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抬起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清晰的、已经发紫的牙印。“我当时……真的感觉不是你。”他心有余悸地说,“那眼神,太吓人了。”
我们俩沉默了很久,都被这超乎理解的诡异事件深深震撼和恐惧。
“是妈说的……‘那个’吗?”我颤抖着问。
大林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拿起手机,走到阳台,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听完,声音立刻变得焦急万分:“我就说!我就说你们不听!这是‘搬煞’!新房旧地,动土搬迁,最容易惊动、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孩子太小,阳气弱,你们又没做镇宅的仪式,它这是想借孩子的生魂,或者想上你们的身,留在阳世!”
母亲当机立断:“你们立刻准备,我马上坐最早的车过来!在我到之前,白天把家里所有窗户打开,让太阳晒进来!晚上……如果可能,先去酒店住!”
当天,我们带着磊磊暂时住进了附近的酒店。第二天下午,母亲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她没顾上休息,立刻仔细查看了新房,特别是我们卧室的布局。她又详细询问了搬家公司进来前,这房子和这片土地以前是做什么的。(后来我们打听才知道,这里很早以前似乎是一片乱坟岗,开发时才推平的。)
母亲脸色凝重,从带来的布包里拿出几样东西:一包用红纸包着的糯米,一把用红绳捆住的崭新剪刀,还有几张画着复杂符咒的黄纸。
“这东西凶得很,上了身还能知道你在看它,道行不浅。一巴掌能把它打走,算是运气,也是它刚上身不久,根基不稳。”母亲一边布置,一边解释,“它最后想去开门,是想出去,或者……想引更不好的东西进来。”
按照母亲的指示,我们在每个房间的四个角落撒上了一点糯米。那把剪刀,刀刃向外,被母亲用胶带固定在了我们卧室门的内侧上方。那几张黄符,则被贴在了大门、卧室门和窗户上。
接着,母亲让我和大林抱着磊磊,跟着她进行一套复杂的仪式。她点燃了一种味道奇特的香,在家里每一个角落缓缓行走,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驱逐。整个过程庄重而神秘,我和大林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仪式做完,家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母亲又用艾草煮了水,让我们每个人都用艾草水擦洗了身体,特别是磊磊,被仔细地擦拭了好几遍。
说也奇怪,经过这一番布置,虽然家里的陈设没变,但感觉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让人心里发毛的阴冷感确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的、温暖的气息。
那天晚上,在母亲的陪伴下,我们再次睡在了新房里。一夜安宁,再无怪事发生。
母亲又多住了几天,确认真的平安无事后才离开。临走前,她再三叮嘱:“剪刀和符纸,至少保留三个月。以后逢年过节,记得在家里烧点纸钱,算是‘送客’,也是积点阴德,求个平安。”
我们连连点头,经过那次事件,再也不敢轻视这些古老的规矩。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那夜惊魂的记忆,随着磊磊一天天健康长大,渐渐被埋在了心底深处,但它从未真正消失。它成了一个隐秘的烙印,提醒着我们,在这个看似由钢筋水泥和科学规律构筑的世界之外,或许还存在着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维度,一些来自古老民俗中的警告,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那把门上的剪刀,我们挂了整整一年才取下。而那张贴在门背后的符纸,至今仍在那里,颜色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
它静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位沉默的守护者,守护着这个家后十几年的平静与安宁。也时刻提醒着我,永远不要忘记,在那个十几年前的深夜,我曾与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以一种最恐怖的方式,短兵相接。而最终,是来自亲人的一掌,和传承自古老智慧的庇护,将我们拉回了光明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