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迷途烟引(1/2)
前段时间的事儿了,现在想起来,后脖颈还嗖嗖冒凉气。
我叫李默,在城里工作。那天,一个多年的好友要离开这座城市,我开车送他去城郊的高铁站。回来时,天色已是铅灰一片,绵绵密密的秋雨无声无息地洒落,给车窗蒙上一层湿漉漉的薄纱。我心里惦记着老家有点急事,送完朋友就没打算回城,直接设置了导航,往老家的方向开。
这导航我用惯了,城里错综复杂的高架桥、单行道都从未出过差错,是我这等时常分不清东南西北之人的“电子眼睛”。可偏偏就是这天,这双从未出错的“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蒙蔽了。
起初一切正常,沿着高铁站附近新修的大路开了一段,导航提示我:“前方路口请右转,驶入辅路。”我依言转入。路立刻变得窄了些,但仍是柏油路面。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视野还算清晰。
然而,几分钟后,情况开始不对劲。导航再次提示转弯,这次是进一条更小的路。路面变成了水泥的,而且明显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车子颠簸起来。我皱了皱眉,心里嘀咕:这导航是不是在给我抄近道?老家方向确实有些老路,但印象中没走过这条。
既来之,则安之。我压下心头一丝疑虑,继续前行。雨似乎大了一点,敲打在车顶上,声音变得急促。路两旁的景物也在悄然变化。先前还能看见零星的厂房和民居,此刻却只剩下大片荒芜的田野和杂草丛生的荒地。远处,偶尔能看见一些低矮、破旧的建筑轮廓,像是废弃的厂房或者仓库,黑黢黢地立在雨幕中,没有一丝灯火,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一种莫名的孤寂感包裹了我。我下意识地紧了紧衣领,虽然车内开着暖气。导航屏幕上的路线依旧清晰,箭头坚定地指向前方,可窗外的世界,却与这“坚定”格格不入。
路,越来越破。水泥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被雨水浸透的泥土路。车轮碾过泥泞,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泥点子不断飞溅到车窗上。坑洼也更深了,我必须高度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操控方向盘,才能避免托底。这根本不像是一条还能通车的路!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这太反常了。就算导航导的是老路,也不至于荒凉破败到如此地步。我放慢车速,试图在路边找到任何能标识地点的东西,或者一个活物,一个人。
没有。只有疯长的野草,在雨中无助地摇曳。只有那些沉默的、破败的建筑黑影,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雨幕低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这辆车和这条无尽的泥泞路。
就在我心头毛躁,几乎要怀疑导航彻底失灵的时候,车灯扫过路旁的杂草丛,一样东西让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那是一块青灰色的石碑,半掩在荒草中,上面似乎还刻着字。
墓碑?!
我猛地一惊,方向盘差点脱手。稳住心神,我壮着胆子仔细看去。不止一块!顺着车灯的方向,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深处,影影绰绰,竟然立着不少这样的石碑!这是一个乱葬岗?!
“妈的!”我低骂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导航这是把我导到什么鬼地方来了!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我的脊椎。我不能待在这里,一刻也不能!
也顾不上路烂不烂了,我猛踩油门,车子在泥泞里挣扎着,颠簸得像是要散架,我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地方。轮胎碾压着泥水,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仿佛碾过了什么软塌塌的东西。我不敢再看窗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有限的雨夜。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可能十分钟,也可能半小时,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时间感都变得模糊。路依旧破败,窗外依旧荒凉,废弃的建筑和零星的墓碑依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我仿佛陷入了一个循环,无论怎么开,都离不开这片区域。导航屏幕上的箭头还在指路,但那个代表我的光点,似乎一直在同一片区域打转。
绝望感开始蔓延。油表显示还有大半箱油,但这毫无意义的兜圈子,迟早会把油耗光。手机信号不知何时也变得极其微弱,时断时续,想重新规划路线或者打电话求助都成了奢望。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掉进巨大迷宫的老鼠,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不能再这样盲目开下去了!我找了个相对宽敞点的地方,猛地把车停住,熄了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点敲打车身细密而清晰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我需要冷静,需要一点依靠。我想起来了,后座上放着一条烟,是之前准备带回老家给父亲的。此刻,我急需尼古丁来镇定一下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深吸一口气,我解开安全带,猛地推开车门。冰冷的、带着湿土和腐烂草木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让我打了个寒颤。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雨声。我快步绕到后座,拉开车门,手有些发抖地撕开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在昏暗中格外醒目。我用手拢着火,点燃了香烟。
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和恐惧。我靠在车门上,环顾四周。雨丝在车灯的光柱中飞舞,远处那些破败的轮廓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像一群冷漠的旁观者。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我脊背发凉。这支烟,仿佛成了我与这个诡异世界之间唯一的、脆弱的联系。
就在我抽到一半,心神稍定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我来的方向,两盏昏黄的车灯穿透雨幕,缓缓驶来。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款式很老,像是十几年前的产物,车身沾满了泥泞,看不清具体牌子。它开得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稳稳地行驶在这条破败的泥路上。
在这荒无人烟、鬼打墙一般的地方,突然出现另一辆车,我心中先是涌起一阵狂喜——有救了!可以跟着它出去!
也顾不上还剩半截的烟了,我赶紧扔掉烟头,用脚碾灭,迅速钻回驾驶室,发动车子。那辆黑车此时正好从我车旁驶过,速度依然不快。我来不及细想,赶紧打正方向,跟了上去。
黑车在我前面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开着。它的尾灯也是昏黄的,在雨夜中并不显眼。我紧紧跟着,生怕跟丢了这唯一的“向导”。
起初,我满怀希望,以为跟着它就能找到出路。但跟着跟着,我的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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