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意识之海，破碎的自我（2/2）
“该怎么做？”苏临立刻问道。
“进入‘遗忘之泉’，敞开心扉，接纳‘母亲’的馈赠。但这个过程同样凶险，你需要以强大的意志，引导生命能量与你的混沌星核融合，塑造形态。稍有不慎，可能会被庞大的生命信息流冲散意识，或者塑造出一具不受控制的怪物。”泉灵郑重警告。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苏临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相比变成孤魂野鬼或者被混沌吞噬，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他控制着那团混沌能量光团，缓缓沉入下方那温暖、柔和的“遗忘之泉”中。
刹那间，磅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温暖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和活力充斥着他的意识，灵魂上的疲惫和创伤被迅速抚平、修复。
但同时，无数关于生命诞生、成长、繁衍、衰亡的信息碎片，也随着能量涌入他的意识！那是世界树记录下的、关于无数生命的记忆洪流！
喜悦、悲伤、爱恋、仇恨、创造、毁灭……种种极致的情绪和体验，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苏临的意志！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瞬间经历了万千生命的轮回！意识几乎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撑爆、同化！
“守住本心！记住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泉灵的声音如同警钟，在他意识核心敲响。
苏临猛地一咬（意念上的）牙，将那残破的混沌星核催动到极致！灰色的混沌之力形成一个漩涡，不再是吞噬，而是……梳理、调和！它将涌入的生命能量与信息流强行纳入自身的运转体系，以混沌的包容性，去驾驭这生命的浩瀚！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而又奇妙的过程。他的意识在无数生命的记忆中沉浮，却又牢牢锚定着“苏临”这个核心。
渐渐地，在那团混沌能量光团外部，开始有丝丝缕缕翠绿色的生命能量被剥离出来，按照他意志的引导，缓缓勾勒出骨骼、经脉、肌肉的轮廓……
一个由混沌星力为框架、生命能量填充的、模糊的人形，开始在遗忘之泉中逐渐成型……
……
就在苏临于维度间隙中挣扎求存、尝试重铸身躯的同时——
焦土城，铁砧堡垒原址，如今已变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天坑底部，那道横亘的混沌裂痕依旧存在，如同大地上无法愈合的丑陋伤疤，缓缓搏动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裂痕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时而扭曲，时而撕裂，偶尔还有小型的能量风暴席卷而出，将附近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原本沙暴部落的势力在之前的暴动和爆炸中几乎土崩瓦解，幸存下来的掠夺者和土着早已逃离这片死亡区域。焦土城变得更加死寂，只有风沙依旧。
然而，在这片被视为生命禁区的天坑边缘，此时却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穿着破烂银色作战服、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莉亚。她在最后关头被爆炸抛飞，侥幸落在了天坑边缘，重伤昏迷，直到不久前才苏醒。她看着下方那令人心悸的混沌裂痕，紧咬着嘴唇，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一丝决绝。
另一个人，则是一个穿着陈旧学者袍、须发皆白、眼神深邃的老者——老摩根。他不知何时离开了隐藏的逃生舰，来到了这里。
“他还是……没能出来吗？”莉亚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摩根凝视着那道混沌裂痕，缓缓摇了摇头：“他的意识信号……在爆炸后不久就彻底消失了。要么已经……湮灭，要么就是坠入了裂痕深处，那个连我的设备都无法探测的维度。”
莉亚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
“但是，”老摩根话锋一转，指向那道裂痕，“这道‘门’……或者说‘伤口’，并没有因为爆炸而闭合，反而在缓慢地……扩大。它内部蕴含的能量和规则极其混乱且强大，正在不断侵蚀着我们所在现实世界的壁垒。”
他看向莉亚，眼神凝重：“这意味着，苏临小友最后那一拳，虽然阻止了‘编织者’的直接降临，但却打开了一个更麻烦的潘多拉魔盒。这道裂痕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和入侵通道。如果不加以控制，迟早会有更可怕的东西从里面跑出来，或者……我们这个世界，会被它慢慢‘消化’掉。”
莉亚握紧了拳头：“我们能做什么？关闭它？”
“很难。”老摩根叹了口气，“需要极其强大的秩序力量，或者……与之同源但受控的混沌力量，从内部进行稳定和修复。否则，强行关闭只会引发更大的爆炸。”
同源但受控的混沌力量……莉亚立刻想到了苏临的混沌星核。可是他现在……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莉亚不甘心地问道。
老摩根沉默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闪烁着微光的仪器，上面显示着一幅残缺的星图，正是苏临之前拥有的那幅，指向最后一把钥匙——“风暴副钥”的位置。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老摩根的声音低沉而肃穆，“集齐四把副钥，结合主钥的力量，能够完全激活‘星空之扉’的稳定机制。那扇‘门’本身，就是最高秩序的体现。利用它的力量，或许可以……中和甚至封印这道混沌裂痕。”
他看向莉亚：“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但这也是‘编织者’最初的目标。我们必须赶在它们之前，找到最后一把钥匙，并确保‘门’的控制权在我们手中。”
莉亚看着老摩根，又看了看下方那如同恶魔之眼的混沌裂痕，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去。”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告诉我位置。苏临……他不会希望这个世界因为他而毁灭。我会替他……完成该做的事。”
老摩根看着莉亚那决绝的眼神，点了点头，将仪器递给她：“最后一把钥匙的碎片，根据星图显示，可能在一个被称为‘风暴之眼’的极端星域。那里环境恶劣，而且……很可能也有‘编织者’的势力在活动。一切小心。”
莉亚接过仪器，深深看了一眼那混沌裂痕，仿佛要将它的样子刻在心里。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道，不知是对沉睡的苏临，还是对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然后，她转身，拖着伤躯，毅然决然地走向了焦土城的废墟深处，那里，老摩根的逃生舰正隐藏在某个角落。
老摩根看着莉亚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不断搏动的混沌裂痕，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种子已经播下，风暴即将来临……”
“年轻的旅者，无论你在何方……”
“这个世界的命运，依然与你……紧密相连……”
……
维度间隙，遗忘之泉。
那具由混沌和生命能量构筑的“身体”已经初步成型，轮廓与苏临原本的样子有七八分相似，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内里流淌着灰色与翠绿色光流的奇异质感。五官尚且模糊，但那双紧闭的眼眸位置，已经开始有微弱的神光凝聚。
苏临的意识沉浸在对新身体的塑造和掌控中，对外界现实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只是在冥冥中感觉到，那与他性命交修的坐标之钥，似乎与遥远时空之外的某个存在，产生了极其微弱的、新的共鸣……
那不是莉亚，也不是老摩根……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狂暴、仿佛蕴含着无尽撕扯之力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