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北疆风紧诏至急 孤臣血路破重围(1/2)
北疆的风带着戈壁的粗粝,卷着雪粒,狠狠抽在人脸上,如刀割般生疼。陈墨伏在马背上,玄色官袍早已被血渍与尘土浸染得斑驳不堪,肩头的伤口在颠簸中不断撕裂,疼得他牙关紧咬,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冰珠。
身后的马蹄声如惊雷般追袭而来,赵高派来的禁军骑兵挥舞着长刀,嘶吼声在风中回荡:“陈墨逆贼,速速束手就擒!”
陈墨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仅剩的那匹战马已是强弩之末,口鼻间喷出白气,四肢颤抖,显然支撑不了多久。而前方拦路的黑衣人仍在步步紧逼,为首者面具上的裂痕在火把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刃上的血迹滴落,在冻土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
“你们究竟是谁?”陈墨勒住马缰,墨剑横在胸前,气息因失血而有些急促。他能感觉到这些黑衣人绝非普通禁军——他们的步法诡异,剑法刁钻,隐隐带着楚国项氏一族的“破阵戟法”影子,只是将戟换成了剑。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破锣:“陈太史何必多问?拿你项上人头,自然有人赏我们千金万户。”话音未落,他挥手示意,数十名黑衣人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剑影如织,直逼陈墨周身要害。
陈墨心中一沉,果然是冲着他性命来的。他不敢恋战,左手悄然摸向马鞍旁的革囊,那里藏着他改良的墨门机关——三枚“烟霞弹”。这是他当年主持修建长城时,为应对匈奴夜袭所制,引爆后能释放浓烟,遮蔽视线。
“来得好!”陈墨大喝一声,手腕翻转,墨剑化作一道玄色弧线,硬生生劈开两名黑衣人的剑锋。同时,他右手猛地将烟霞弹掷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将他与黑衣人隔绝开来。
“不好,是烟雾!”黑衣人大惊,挥剑乱砍,却再也找不到陈墨的踪迹。
陈墨趁机调转马头,双腿夹紧马腹,朝着北疆长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浓烟中,他听到黑衣人怒骂着追赶,却因视线受阻,一时难以跟上。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烟霞弹的效果只能维持片刻,必须尽快赶到上郡蒙恬的军营,找到扶苏。
战马嘶吼着狂奔,陈墨伏在马背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因剧痛昏过去。肩头的伤口已经化脓,滚烫的脓液浸透了包扎的布条,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黏腻而腥臭。他想起李斯侍从的嘱托,李由还在三川郡,赵高定然不会放过他,心中更是焦急如焚。
此刻的咸阳城内,李斯正坐在丞相府的书房中,面色惨白如纸。案几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浓茶,他却一口未动。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看到赵高的亲信宦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李丞相,赵令史请您过府一叙。”宦官的声音尖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胁迫。
李斯心中一紧,他知道赵高这是开始猜忌他了。沙丘宫放走陈墨之事,虽然做得隐秘,但赵高心思缜密,定然已经起了疑心。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朝服,强作镇定地说道:“烦请公公稍候,老夫更衣便来。”
宦官冷笑一声,并未离开,而是守在门口,显然是怕他逃跑。
李斯走进内室,妻子抱着幼子,眼中满是担忧:“夫君,赵高心怀叵测,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你莫要去啊!”
李斯叹了口气,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眼中满是愧疚:“为夫何尝不知?可赵高手握重兵,又控制着胡亥公子,我若不去,他定会立刻发难,到时候不仅我性命难保,你们母子,还有由儿,都难逃一死。”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妻子:“这是墨门的信物,你立刻派人送往三川郡,交给由儿,让他务必找到陈墨先生,投靠于他。只有陈先生,能保他性命。”
妻子接过玉佩,泪水夺眶而出:“夫君,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周旋。”李斯强颜欢笑,转身走出内室。他知道,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赵高绝不会容他这个知晓沙丘之变真相的人活太久,他能做的,只是尽量拖延时间,为李由逃离争取机会。
与此同时,北疆长城脚下的上郡军营,正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扶苏身着铠甲,站在了望塔上,远眺着北方的漠北草原。寒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他那张带着忧色的脸庞。自始皇帝东巡以来,已有数月未曾收到咸阳的消息,这让他心中始终隐隐不安。
“公子,蒙将军求见。”一名卫兵轻声禀报。
扶苏转身走下了望塔,只见蒙恬身披玄甲,大步走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公子,方才探马回报,咸阳方向有快马赶来,似乎是陛下的使者。”
扶苏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快,随我去营门迎接!”
他盼这消息已经太久了,他以为是父亲东巡归来,召他回咸阳商议国事。可他未曾想到,这等来的,竟是一道催命符。
营门外,三名宦官身着绣着龙纹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神色倨傲地站在那里。为首的宦官正是赵高的心腹,名叫韩谈。
扶苏上前躬身行礼:“扶苏恭迎天使,不知陛下圣体安康否?”
韩谈冷哼一声,并未回礼,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后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扶苏为人子不孝,赐剑自裁;蒙恬为人臣不忠,赐死,兵权交副将王离接管。钦此!”
“什么?”扶苏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韩谈,“天使,这不可能!父亲为何要赐死我与蒙将军?”
蒙恬上前一步,眼中满是警惕,沉声道:“天使且慢!陛下东巡在外,为何突然颁下此等诏书?臣与公子镇守北疆,击退匈奴,屡立战功,何来不忠不孝之说?此诏恐有蹊跷!”
“放肆!”韩谈厉声喝道,“诏书乃陛下亲笔所书,盖有传国玉玺,岂容尔等质疑?蒙恬,你莫非想谋反不成?”
“我并非谋反,只是此事太过反常!”蒙恬上前一步,挡在扶苏身前,“陛下向来器重公子,又倚重臣镇守北疆,怎会突然赐死我二人?除非……陛下遭遇不测!”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扶苏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想起父亲东巡前的咳疾,想起数月来杳无音信,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你休得胡言!”韩谈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蒙恬如此大胆,“陛下龙体安康,正在返回咸阳的途中。尔等若再不遵诏,便是抗旨不遵,休怪我下令捉拿!”
他身后的两名宦官立刻掏出令牌,对着等候在一旁的禁军喊道:“奉诏捉拿逆臣蒙恬、扶苏,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营门外的禁军立刻拔出长刀,对准了扶苏和蒙恬。蒙恬的部下见状,也纷纷抽出兵器,与禁军对峙起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公子,此诏定是伪造的!”蒙恬压低声音对扶苏说道,“陛下绝不可能赐死你我。想必是咸阳城内发生了变故,有人篡改遗诏,意图谋逆!”
扶苏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可诏书之上,有父亲的印玺……”
“印玺可伪造,笔迹可模仿!”蒙恬急切地说道,“公子,您是陛下的长子,理应继承大统,陛下怎会无缘无故赐死您?这其中定然有阴谋!不如我们暂且扣押使者,率军返回咸阳,查明真相!”
扶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父亲乃天子,诏书既出,岂有不遵之理?若我抗旨,便是真的不孝了。”
他性格仁厚,又深受儒家孝道思想影响,此刻面对这道致命的诏书,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兵疾驰而来,高声喊道:“公子,蒙将军,后方有一支骑兵正在靠近,打着禁军的旗号,似乎是追兵!”
蒙恬脸色一变:“不好,他们是来逼迫公子遵诏的!公子,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可扶苏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难道我真的要遵诏自尽吗?”
与此同时,陈墨终于赶到了上郡地界。他的战马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口吐白沫。陈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肩头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喷涌而出。他顾不上疼痛,踉跄着向长城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大约有数百人,都是身着禁军服饰,为首的正是赵高派来的禁军统领赵成。
“陈墨,可算让我抓到你了!”赵成看到陈墨,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挥手道,“拿下他!”
禁军们立刻围了上来,手中的长刀闪烁着寒光。陈墨心中一凉,没想到赵高的追兵竟然这么快,还抢先一步堵住了他进入军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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