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十万张嘴,喊出一个道基(1/2)
宫墙之上,寒风如刀,刮得陈凡的袍袖猎猎作响。
他指尖的温度,似乎比这冬日的冷风还要低上几分,轻轻摩挲着那张来自云溪镇的纸条。
“我想亲眼看看……宫里的雪会不会化。”他低声复述着纸条上的字迹,那熟悉的娟秀笔触仿佛带着云溪本人的体温,隔着千里之遥,烫得他心口一阵悸动。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瞬间被一道刺耳的警报撕得粉碎。
嗡——
一道血红色的界面在他眼前轰然展开,冰冷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在他脑海中炸响:「警告!侦测到大规模因果崩塌!目标锁定:云溪镇!威胁等级判定:灭域级!」
灭域级!
这两个字如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陈凡的血液。
他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恐怖的讯息,身侧的空间便猛地扭曲,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狼狈地从中跌出。
是渡厄影。
此刻的他,虚幻的身躯上竟裂开了数道刺目的金色纹路,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琉璃。
金纹中逸散出的,是纯粹的功德之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来不及了……”渡厄影的声音嘶哑而飘忽,他艰难地抬起手,递上一卷边缘已然焦黑碳化的竹简,“火……他们烧了学堂……全都烧了……”
陈凡一把夺过竹简,那灼人的热量仿佛要将他的掌心烫穿。
他颤抖着展开,焦黑的竹片上,赫然是几行孩子们用炭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诗句,残缺不全,却字字诛心。
“陈师教我读春秋,明日还想吃蛋羹。”
轰!
陈凡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在反复回响。
那稚嫩的笔迹,那天真的期盼,与那“灭域级”的血色警告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世间最残忍的画卷。
三日后,云溪镇废墟。
曾经的青石板路被厚厚的灰烬覆盖,寒风卷着黑色的粉末,如一场永不停歇的葬雪。
镇口那棵百年老槐,只剩下焦黑的枝干,无力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百余名幸存的百姓跪伏在地,他们面前,是曾经传来朗朗读书声的识字堂,如今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残梁,还在冒着未尽的青烟。
孙掌柜,这个往日里最是精明的商人,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死死抱着一本被烧掉半边的《千字文》,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烟灰淌下,冲出两道沟壑。
“为什么……就因为我们认得几个字,就说我们是‘聚众惑民’?”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迷茫。
跪在最前方的老陶头,额头早已在坚硬的碎石上磕出了血痕,他身后,几名壮年农户高高举起一张用鲜血写就的布幡,上面只有四个大字:“请留吾师!”
肃杀之气陡然降临。
废墟尽头的高台上,一名身着紫袍、腰悬玉笏的官员傲然而立。
他便是大周朝最年轻的监察御史,裴元礼。
他身后,三千铁甲军士如钢铁洪流,将整个云溪镇围得水泄不通,无数张弓弩已经上弦,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了下方那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伪善蛊众,动摇纲常!”裴元礼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笏凌空一挥,声传四野,“尔等愚夫愚妇,受奸人蒙蔽,妄图以识文断字之浅技,窥探圣人经义,搅乱天下秩序!今日,本官奉旨前来,必诛乱首,以正视听!”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跪伏的人群,声音陡然拔高:“谁能交出乱首陈凡,赐良田十亩,免赋税三年!”
重赏之下,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抬头,没有人应答。
他们只是跪着,仿佛已经与这片被焚毁的土地融为一体,用沉默表达着最决绝的抗争。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墟中央,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周围的焦土灰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陈凡。
他没有看高台上的裴元礼,也没有看周围的铁甲军士。
他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将那卷被火燎过的焦黑竹简,轻轻地、郑重地展开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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