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你点的灯,照到了地狱(1/2)
晨雾如纱,笼罩着云溪镇的断壁残垣。
青云宗的飞剑如一柄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森然悬停在小镇上空,剑柄处的掌门令符闪烁着不容置喙的金色光芒,无声地宣告着仙门的威严与隔绝。
废墟之中,陈凡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他手腕上那枚扫帚印记正以一种焦灼的频率隐隐发烫。
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猩红光幕在眼前频闪,冰冷的字体敲击着他的神经:藏经阁封印松动倒计时:六日。
归宗之心迫在眉睫,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声痛苦的呜咽让他脚步顿止。
不远处,胖婶紧紧抱着小豆花,那平日里活泼如兔的孩子此刻正剧烈抽搐,小脸憋得青紫。
更让他瞳孔猛缩的是,小豆花裸露的肌肤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诡异黑纹——这正是那传说中无药可解的“蚀骨瘟”的初兆!
几乎是同一时间,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检测到亲密关联者生命垂危,善缘等级:深。若目标于七日内死亡,宿主将承受其三成病业反噬,神魂受损。」
陈凡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终于明白了系统善缘绑定的真正含义,这并非单纯的功德记录,而是一张因果之网。
善缘越深,牵连越重。
以往的小恩小惠,他可以随手为之,然后抽身而退,但这一次,他与小豆花的性命,已经被无形地捆绑在了一起。
躲不过了。
午时,烈日高悬,却驱不散笼罩在中州上空的阴霾。
南方三州八百里加急的快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各大仙门与朝廷中枢,上面的文字触目惊心——“赤水、苍梧、临阳三州大疫,死者枕藉,十室九空,城郭为墟。”朝廷的第一反应是严密封锁消息,以防民心动荡。
而高高在上的仙门则发布了语焉不详的公告,声称:“此乃天地清浊轮转之劫,非人力可逆。”言下之意,便是放弃。
可陈凡看到的,远比文字更残酷。
他打开系统界面,那张巨大的功德地图上,原本代表生机与繁荣的南方三州,此刻已化作三个巨大的血色漩涡,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吞噬着一切。
无数微弱如星尘的光点在漩涡中挣扎、熄灭。
他的神识探入其中,瞬间便被亿万生灵临死前的哀鸣所淹没,那尖锐的痛苦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
墨蝉儿素手轻抚琴弦,一曲《探幽》悄然奏响。
无形的音波如水纹般扩散,深入那片死寂之地。
片刻后,她脸色苍白地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听到了……无数的魂魄蜷缩在无边的黑暗深渊里,他们没有怨恨,没有诅咒,只是在低声呢喃……‘想活’……‘还想笑……’”
夜琉璃倚在断墙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声音清冷如冰:“仙门与朝廷都已放弃,你若执意要去,便是螳臂当车,逆天而行。”
陈凡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低头,望向躺在简陋木板上,呼吸已然微弱,身上黑纹愈发密集的小豆花。
他想起了不久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还坐在他身边,歪着头问他为什么总做好事,然后用稚嫩的声音说出那句“好人早死”的童言。
他的喉头有些发干,轻声回应着夜琉璃,也像是在对自己说:“那天你说‘好人早死’……可我想让他们……多活一天,是一天。”
入夜,寒风呼啸。
陈凡点燃了镇里仅存的几盏油灯,将自己关在一间还算完整的屋子里。
他摊开《百笑集》的摹本,试图调动那股因万民欢笑而生的“笑愿之力”,将其注入小豆花体内。
金色的暖流确实起到了作用,女孩痛苦抽搐的身体渐渐平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仿佛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然而,陈凡的神色却愈发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笑愿之力只能安抚神智,舒缓痛苦,对于那些盘踞在她经脉深处、腐蚀生机的黑纹,却毫无根除之力,如同隔靴搔痒。
“让我来!”渡厄影从陈凡的影子里浮现,金色的轮廓比以往黯淡了许多。
作为承载善念、渡化厄难的特殊存在,它理论上可以代承一切苦厄。
它伸出虚幻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小豆花的皮肤。
“滋——”一声仿佛烙铁入水的惨鸣,渡厄影猛地弹开,金色的身躯上竟崩裂开数道寸许长的裂痕,黑气从中丝丝缕-出。
“不行!”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此非寻常病痛……非善念可替……这是……这是因果业障!”
因果业障!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凡心头。
他猛然间忆起了墨老临终前,拉着他的手,用尽最后力气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句话:“凡儿,医之一道,不在药石,不在功法……在人心……人心暖,则百脉通……”
他心头一动,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卷破旧的残卷。
这是他当初离开藏经阁时,顺手带出的《黄庭外篇·医隐录》,一本几乎被修仙界遗忘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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