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扫帚绑梯子才是正经事(2/2)
莲影所照之处,水流竟稍稍分流,形成一条短暂却清晰的安全通道。
她不曾施展杀伐神通,也不曾召唤万魔之力,只是静静守护在他侧后,如同护持一道即将点燃的灯火。
一人执帚开路,一女持莲引光。
他们将被困者一个个背出,安置到高地。
到最后,连最顽固的老汉都红了眼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陈师傅……您这不是在修房子,是在救命啊。”
七日后,七座新屋落成。
它们不高大,也不华丽,却结实稳固,屋脊微微翘起,像在风中点头致意。
人们叫它们“帚梁屋”,因每一根主梁皆由旧帚之柄拼接而成,外覆刻痕,记录着原帚主人的名字与年份。
陈凡让人在每扇门楣上刻下建造者姓名——不只是出资者,更是出力者。
谁扛过一根梁,谁编过一堵墙,谁在雨夜守着火堆不让藤条受潮,全都一一列明。
他还立下新规,声音不高,却传遍村落:
“谁助人修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便值得被记住。”
风穿过新屋之间的巷道,吹动檐下挂着的一串旧帚穗。
那不是装饰。
那是信物。
而在无人注意的深夜,北斗第七星再次微闪,十三颗星辰悄然排列成弧,宛如一道横跨天穹的桥梁,正缓缓对准南荒深处某处断裂的地脉节点。
地底之下,一声极远的震动,正在归来。
暴雨过后,南荒的天光像是被洗过一般澄澈。
七座“帚梁屋”静静矗立在低洼地边缘,灰顶草檐,脊线如弓,仿佛随时准备迎向下一波风雨。
每根主梁上都刻着名字——陈凡、小石头、李三嫂、赵老根……那些曾扛过竹梁、搓过藤绳的人,他们的名字不再埋于尘土,而是嵌入了家园的骨血之中。
村中孩童最先行动起来。
他们捡起断帚绑上红布条,自称“扫帚巡逻队”,每日清晨敲锣打鼓绕村巡行。
有人发现东头堤坝渗水,立刻呼喊大人填土;西边篱笆松动,几个半大孩子便自发拆旧帚取竹条修补。
那股劲头,不像模仿,倒像是体内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了。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位曾在泥像前磕头至额角淤青的老者。
人们看见他深更半夜独自扛着一根年久发黑的房梁,一步步走向尚未完工的第七户人家。
他没说话,只把木料靠墙放好,又默默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新扎的帚柄墙缝,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
火麟残魂盘踞在一截埋入地基的帚柄深处,忽然颤了一下。
“有暖意……”它低语,声音如同自地底浮出,“不是灵脉复苏,不是阵法引动——是人心在回温。”
它感知到,整片村落下方原本死寂的地脉,竟如冬眠苏醒的蛇,缓缓蠕动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热流。
这热流不来自天材地宝,也不靠符咒催逼,而是由无数双手、无数个夜晚、一碗饭分两人吃、一盏灯照三人修的琐碎善念,一点一滴汇聚而成。
七日后夜幕降临,村落中央燃起篝火。
没有香案,没有祭词,只有几张粗木板拼成的台子上,摆着几碗米酒和刚蒸好的窝头。
小石头爬上最高那间帚梁屋的屋脊,坐在风里啃着干粮,抬头时正看见陈凡也坐在那儿,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北境来了消息。”小石头忽然说,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偷听的孩子屏住了呼吸。
“那个画笑脸的孩子,带着二十个同伴,开始教人写字了。”
陈凡咬了一口窝头,没应声。
夜琉璃从林影中跃上檐角,衣袂未惊风,手中抛来一块用荷叶包着的腌菜。
“你猜他们墙上写的第一个词是啥?”她问,眼神清亮。
“啥?”陈凡接住,随口反问。
“——‘别怕,陈师傅快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凡差点被嘴里的窝头噎住。
他猛地咳嗽两声,眼角泛起湿意,却又忍不住笑出来,笑声混着夜风散开,惊飞了几只栖枝的山雀。
火麟残魂在帚柄之间游走一圈,忽而轻叹:“你看,扫帚还没出发,路already在脚下长出来了。”
远处,北斗第七星再次微闪。
十三颗星辰悄然偏移,弧形如桥,遥遥指向南荒腹地某处断裂的地脉节点。
而在村尾一间昏暗土屋里,一位白须老者正悄悄合上一本泛黄手札,眼中精光闪烁。
他盯着陈凡住处的方向,喃喃自语:“天尊临凡,必现异相……我倒要看看,你夜里可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