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医疗事故(1/2)
回忆如潮,高老太太的故事,一百万字叙述不完。她与儿媳妇王杰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是,这仇恨在一张透明的纸里包着,一家人都在掩耳盗铃。
萱萱的律师函王杰看到了,她居然把自己当吃瓜群众,而萱萱也并没有撤诉的打算,观众有些看不懂了,她们是想干什么?看眼不怕乱子大吗?
至于高老太太和儿媳妇之间的矛盾根源,绝非是鸡毛蒜皮,那可是关系到人命啊。
谁说“乡巴佬不能娶城里的媳妇”?她偏不信!她的字典里没有“屈服”,只有滚子教的“头拱地也要走下去”!
老太太的字典里,“滚子精神”是扉页的烫金大字。
没想到啊,她过于自信,她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那是一九九七年,在高秀平五十六岁那年,孙子骏骏带着惊天霹雳来到这个世界。
那是一条带着诸多疑问的生命,一个头上的大血泡比脑袋还大的“大头娃”。
医生说是难产造成,生死未卜。看着保温箱里那随时可能破裂的“水球”,那薄皮下清晰可见的血管,像命运恶意编织的死亡蛛网。
高秀平感觉支撑了她一辈子的“滚子山”,轰然崩塌了。奋斗半生,以为能掌控命运,却被一记“医疗事故”砸回深渊。
这是一起严重的医疗事故,主治医生范思科,是产妇王杰的朋友,她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本来,瓦国妇婴医院从副院长到产科主任,高秀平都有铁打的关系。
产科主任高秀兰是她的堂妹,在那个当时,已经有二十多年产科经验,高秀平很早就打好招呼。
然而,王杰有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婆婆是农村人,傻不拉叽的,怎么可能找到可靠的人,还是让我妈找个靠谱的人吧。”
王杰相信自己的娘家妈,压根儿没瞧得起自己的婆婆。
王杰的母亲没有让女儿失望,她找到邻居帮忙巴拉出一个妇产科专业的大学生,就是那个范思科。
范思科受宠若惊,一个妇产科的见习医生,居然有主动送上门的“高级试验品”?
范医生心想:感谢王姐信任,我可是没摸过真孩子。你家宝贝让我练手,我尽量不出大篓子。
范思科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可惜她踩的是李家的雷。
高秀平不满意这样的决定:“你高秀兰二姨是妇婴医院最有权威的妇产科医生,而且是妇产科主任,你们居然放着靠谱的人不用,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王杰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人家范思科还是妇产科学历最高的大学生呢,那才叫靠谱,我生孩子我说着算。”
学历光环vs.实战经验——王杰押上了儿子的命赌前者赢。
王杰的母亲支持女儿:“高秀兰是从农村调上来的医生,她不行,还是城里人有见识。”
这地域歧视,根深蒂固,杀人无形。
高秀平那个气啊:“医生是靠经验吃饭的,经验是一个个病人积攒出来的,怎么能扯到农村和城市上呢?”
真理在握,却敌不过偏见的铜墙铁壁。她的话被抛进呼啸的海风里,瞬间撕碎,无人听见。沟通的绝望,莫过于此。
医疗事故的发生惊动妇婴医院上下,婴孩降生了,没有哭声,像极了奶奶降生时的“淡定”。
命运的残酷回响,充满恶意的巧合。开始的时候,高秀平还心中一喜,以为孙子像自己一样,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声,还在心里美滋滋呢。
很快,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婴孩的头顶鼓着一个巨大的血泡,薄如蝉翼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像一张被命运恶意吹涨的、濒临爆炸的皮囊。
高秀平触目惊心,心如刀绞。
李建设和李建国兄弟二人跟院方交涉,院方承认用见习医生欠考虑,决定开除范思科。
高秀平当然顾不了那么多,那些日子里,她睁眼闭眼都是那个令她魂飞魄散的大血泡。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眼眶像两口枯竭的深井,连呜咽都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只剩下焚心的怒火在血脉里咆哮!
这怒火如此猛烈,竟将她满头乌黑的头发惊得一夜褪尽颜色,变得如严冬初雪!
白发如雪,是愤怒与绝望的具象!她想拿刀子捅死王杰和她的母亲,捅死那个范思科。
那一刻,滚子教会她的“以命相护”的兽性,在极致的痛苦中被彻底点燃、扭曲!
守护的本能,在绝望中化为毁灭的烈焰。
婴孩头顶的血泡在保温箱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输液管的反光在透明薄膜上流动,如同高秀平干枯眼眶里再也流不出的泪水。
范思科自知理亏,消失在高秀平的视线范围内,不然真的会命不保存。
王杰被母亲保护得很好,对一切危险的发生全然不知,没见到儿子并没影响她初为人母的喜悦感。
王杰母亲拒绝承认自己的责任,面对指责,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搬出:“爷奶积孙”的老话,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受害方。
甩锅技术炉火纯青,还自带“反咬一口”技能。如果不是李建国从中调和,亲家母二人在医院就能开战,准能出人命,医院秒变角斗场。
李建国的夹板人生从此开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会被一个实习医生改写。
他那脆弱的心脏被两块磨盘挤压,左边是母亲的眼泪,右边是妻子的固执,磨盘间的缝隙越来越小,迟早会把他碾成粉末,一块夹心饼干的终极悲剧形态。
李守业风尘仆仆从兴旺岛赶到瓦国,他心心念念的孙子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仍在抢救中。
他和李建设观点一致,坚决要求追究责任。王杰母亲则以命相保,誓死维护范思科的饭碗。不让李守业和李建设参与此事。
李建国则迫于丈母娘的压力,对事情的发展采取顺其自然的佛系态度。
高秀兰为新生儿制定了严格的救治方案,除了日常吸氧、注射维生素和血浆,还用上进口脑活素和降低颅内压以及抗惊厥药物。
一周过去了医生问:“是否放弃?还要救治吗?”
高秀平说:“我不信我孙子就这样走了,继续治。”
高秀平“头拱地也要走下去”的滚子精神在此刻附体!
高秀兰看着固执的高秀平,叹了口气:“姐啊,你这脾气比咱老家那黑礁石还硬,海浪冲了半辈子,棱角都没磨圆乎。”
高秀平心想:知姐莫若妹。
第九天、第十天,孩子没有好转的迹象,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医护人员耗尽耐心,高秀兰摇了摇头:“姐,这孩子恐怕醒不过来了,放弃吧?每天费用很高,没有抢救价值了”
高秀平说:“再治两天吧,就两天。”她近乎偏执的坚持,是绝望深渊里的最后一次信仰之跃!
第十一天,暗无天日。
第十二天,就在全体医护人员准备放弃,连高秀兰都眼神黯淡时,高秀平扑到保温箱前,那嘶哑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哭喊,穿透层层玻璃。
“孩子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咱老高家的人,不能让人看扁了啊!你得像滚子一样,给奶奶争口气啊!不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睁开眼!睁睁眼看看奶奶!”
这哭喊,不仅是奶奶的呼唤,更是滚子当年守护精神的隔代传承!是生命对生命的终极呐喊!
奇迹出现了!仿佛那沉睡的小生命真的听到了“滚子”这个刻在家族血脉里的名字,听到了奶奶泣血的呼唤与那黑狗不屈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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