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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丸子和米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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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春节的雪花孤单寂寞,曲桂娥家的春节少了大女儿高秀平的参与,冷清了许多。

曲桂娥跟往常一样,馒头、豆包、年糕都准备好了,还炸了地瓜角、冻豆腐和肉丸子,她越来越清楚认识到,这个家里,人越来越少,最后会剩下她自己孤家寡人。

她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从小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出嫁后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里,她没有怨天尤人。

她苦过累过经历过,如今又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她感觉生活挺厚待她的。

自从高秀平把娄翰林撵走,曲桂娥就认识到,秀平这孩子,婚姻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她考虑得太多,替家里所有人操心,唯独不操心她自己。这个家庭拖累了她。

果不其然,高秀平的婚姻一拖就是好几年,山路十八弯。娄翰林早已经娶了媳妇,当上两个儿子的爹,而高秀平这才刚结婚。不过还好,总算有了归宿。

曲桂娥看着亲生儿子高吉梁结婚生子,看着收养的儿子娄翰林也结婚生子,又看着继子刘佳玉当兵去部队,她既高兴又伤感,孩子们长大了,一个个跟她渐行渐远。

当她亲自送高秀平出嫁的时候,她是开心的。这个曾经为这个家庭遮风挡雨的假小子,终于以女孩子的身份嫁出去了,而且是自愿出嫁,没有人逼迫,真不错。

曲桂娥曾经发过誓,决不会逼自己的孩子出嫁,她自己有深深的伤痛,绝不会让孩子们跟她一样受苦,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充分享受婚姻自由。

她非常满意李守业这个姑爷,各方面条件都合她的意,唯独让她担心的,就是那个书记李文昌,她不明白,本应该成为家族旗帜的他,却让自己活成搅屎棍,何苦呢?

高秀平用三十元彩礼买了一头小驴崽,她让母亲用米汤喂养小驴,这样,母亲每天就能按时做饭,自己也能保证规律饮食。

曲桂娥真把小驴当孩子一样饲养,她每天都煮新鲜的米汤喂养小驴崽,小驴崽在她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

它棕色的皮毛闪着亮光,四个白色的蹄子像似穿着小白鞋,格外显精神头。脖子

那撮白毛在暮色中泛着珍珠般的光,那是曲桂娥暗淡日子里的小月亮。家宝和净芳也稀罕小驴崽,恨不得晚上都要跟它睡在一起。

曲桂娥家的春节,在高吉梁风尘仆仆从水库工地赶回来后,拉开序幕。

曲桂娥和高秀玲忙着锅上锅下,高秀英在提问家宝背古诗,家宝耍赖不愿意背,净芳倒是很听话,主动跟着背,把床前明月光背成窗前喝米汤,惹得曲桂娥和高秀玲哈哈大笑。

高秀英急得往净芳嘴里塞丸子:“快吃丸子吧,别胡说八道。”

家宝则幸灾乐祸:“我看你别吃丸子了,你就跟小驴崽一起喝米汤吧。”

净芳被家宝气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丸子喷了一地。高秀英追着家宝要揍他,可是家宝一闪身跑没影了。

高吉梁见过家人后,回自己家转了一圈,待了不大一会儿就跟吴迪一起过来了。吴迪到西屋说是帮忙收拾一下,高吉梁也说要到西屋转转。

西屋是高吉梁从沈阳回来时住的屋子,一直住到他盖新房子结婚。当时家里还有娄翰林和刘佳玉,跟他住对面屋,那时候家里真热闹。他摇了摇头,脸上挂出笑容,物是人非了。

现在这屋子租给生产队当知青点,知青过年都回家了,屋子没有锁门,东西乱七八糟放着,曲桂娥每天都过来打开门窗通风换气。

知青点留下的吉他成了家宝的玩具,他抱着比人还高的琴身,弹棉花似的乱拨,把老鼠喊出来准备听免费的演唱会。

高秀平曾多次跟高吉梁说,让他搬过来住,方便照顾母亲,两个孩子来回到奶奶家吃饭也方便。可是吴迪死活不愿意,高吉梁好说歹说她都不答应,真不明白她咋想的。

窗外,雪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着。往年这个时候,高秀平总会安排两个妹妹干这干那,捏豆包、揉面、团丸子,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如今她出嫁了,厨房里冷清许多,曲桂娥不习惯指使高秀玲,嫌她干活没套路,更不愿意指使高秀英,那家伙就是讨债鬼,让她往东,她偏往西,专门帮倒忙。

奶奶,我想吃丸子!家宝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厨房,小手刚伸向盘子,就被曲桂娥轻轻拍开。

洗手去!她佯装严厉,却忍不住用筷子夹起一个刚出锅的丸子,吹凉了塞进孙子嘴里。家宝烫得直哈气,却满足地眯起眼睛。这模样让她想起高吉梁小时候,也是这般贪嘴。

西屋传来吴迪的声音:家宝!别打扰奶奶做饭!语气里的疏离让曲桂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擦了擦手,从橱柜深处取出高秀平陪嫁时留下的青花碗——这是她偷偷留下的,没放进嫁妆里。碗沿上有道细小的裂纹,那是她心里那道说不出的空缺。

娘,我把鱼收拾好了。高秀玲拎着刮净鳞的大姑娘辫鱼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二女儿总是这样,话不多,勤快懂事,悄莫悄声把活计都料理得妥妥当当。

曲桂娥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驴棚里,那头小驴正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这边。

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舀了碗温热的米汤走出去。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她脸上,她却觉得心里暖和了些。

慢点喝。她抚摸着小驴脖颈上那撮白毛,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这小家伙是高秀平用彩礼钱买的,说是让母亲有个伴。当时她嘴上埋怨女儿乱花钱,心里却甜得像抹了蜜。

娘!您又去喂那畜生了?吴迪抱着净芳站在门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多不卫生啊,净芳这两天总咳嗽,说不定就是...

驴崽干净着呢!我天天给它刷毛。曲桂娥打断儿媳的话,声音比想象中尖锐。她看见吴迪撇了撇嘴,那种熟悉的憋闷感又涌上心头。

自从儿子娶了这个养尊处优的供应站站长的女儿,家里就像多了块透明的冰,看着和睦,碰上去却冷得刺骨。

堂屋里传来高吉梁和家宝的欢笑声。曲桂娥拍拍小驴,转身往屋里走。经过吴迪身边时,她听见儿媳小声嘀咕:三十块钱买头驴,够买多少斤肉了...

她猛地站住脚,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空碗。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她最疼的地方。高秀平省吃俭用留下的心意,在别人眼里竟成了浪费。

年夜饭摆上桌时,曲桂娥特意把高秀平最爱吃的酸菜白肉摆在空着的座位前。高吉梁给每个人斟上自家酿的米酒,轮到那个空位时,吴迪突然说:大姐今天又不回来,摆什么碗筷啊。

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家宝正要去夹肉丸子,被高秀玲悄悄按住了手。

过年就该团团圆圆。曲桂娥慢慢放下筷子,声音轻得像飘在热水上的油花,你大姐虽然出嫁了,还是这个家的人。

吴迪张了张嘴,高吉梁在桌下扯她的衣角。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曲桂娥的眼睛。她突然觉得累极了,那些准备好的吉祥话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块难以下咽的年糕。

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仿佛就是无意识的,是太牵挂的缘故吧?

往年春节,刘永富都会来看看儿子,跟大家一块热闹热闹。自从刘佳玉当兵去部队,刘永富再没来过,他们父子那微妙的关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光,这取决于佳玉,没有人会强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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