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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第一次正面决裂的朝堂争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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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争吵瞬间停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珣,又看向珠帘后那道手持卷宗的模糊身影!

萧珣瞳孔骤缩,脸上那层沉冷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迅速掠过眼底!她竟然……她竟然敢在这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捅破这件事!她怎么敢?!她有什么证据?!

“皇后娘娘!”

萧珣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有些变调,他强自镇定,厉声道,“您可知您在说什么?!诬陷亲王私蓄兵马,乃十恶不赦之罪!您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构陷忠良,其心可诛!”

“证据?”沈如晦冷笑,从阿檀手中接过卷宗,却没有打开,只是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萧珣,“落鹰涧依山营房十七座,校场三处,常驻精壮八百余人,每日辰时、酉时操练,阵型严整,所用兵器多为制式横刀、长矛,部分披甲。黑松林以林场为掩护,营地在林深处,有房舍四十余间,水井两口,约有五百人。黄泥洼伪装成烧制砖瓦的土窑,实则地下扩建营区,能容四百余人……这些,算不算证据?”

她每说一处,便报出其具体位置、规模、特征,详尽得令人头皮发麻!这绝非凭空捏造!

萧珣脸色彻底变了,血色尽褪,只剩下骇人的苍白与戾气。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被彻底激怒、被逼到悬崖边的狂暴!她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清楚!连每日操练时辰、兵器类型都了如指掌!

“这……这定是有人蓄意诬陷!伪造情报!”萧珣咬牙否认,目光凶狠地扫过殿内众人,仿佛要找出那个告密者,“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皇后娘娘,您受奸人蒙蔽,竟以此等荒谬之言污蔑臣,臣……臣心痛欲绝!”

“污蔑?”沈如晦步步紧逼,毫不退让,声音响彻大殿,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那为何本宫提出‘征集各家护卫充实京营’后,王爷‘报效’的名单中,恰好有大量来自这几处庄园、猎场、林场的‘护卫’?其籍贯、来历多有含糊不清之处?为何王爷近月在京郊几处别业物资调动异常频繁,多出的粮草、药材,最终去向成谜?又为何,王爷要急急将落鹰涧最精锐的部分人手,化整为零,暗中转移?!”

她猛地将手中卷宗掷于御案之前,虽然未曾翻开,那声响却如同惊堂木:

“萧珣!你私练兵马,隐匿于京畿重地,其行已同谋逆!今日却反咬一口,指责本宫动摇国本?本宫倒要问你,你蓄养这数千虎狼之师,隐匿于陛下卧榻之侧,究竟意欲何为?莫非……”

她停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莫非是想效仿前朝王莽、司马之流,行那谋朝篡位、改天换日之事?!你这才是真正的动摇国本,其心当诛!”

“谋朝篡位”!

这四个字,比任何指控都更严重,更致命!直接戳破了那层最危险的窗户纸!

“沈如晦!你血口喷人!”萧珣再也维持不住冷静,勃然暴怒,指着珠帘,双目赤红,“你一个妇道人家,仗着陛下年幼,窃据权柄,牝鸡司晨,扰乱朝纲,如今竟敢诬陷本王谋逆!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看,真正想篡位的是你!你想学吕后、武曌,将这萧氏的江山,变成你沈家的天下!”

彻底撕破脸了!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萧珣!你放肆!”沈如晦厉声呵斥,凤威凛然,“本宫受先帝遗诏,陛下亲命,名正言顺摄政!你私兵之事,铁证如山!还敢在此咆哮朝堂,污蔑本宫!来人!”

殿前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朝堂之上,“拥后派”与“拥王派”的官员也彻底对立起来,互相指责,甚至推搡,场面近乎失控。

“皇后娘娘构陷亲王,臣等誓死拥护王爷!”

“辅政王私蓄兵马,图谋不轨,其罪当诛!臣等拥护皇后娘娘清君侧!”

分裂!彻底的、公开的分裂!

小皇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司礼太监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宗正寺卿,一位年迈的皇族长辈,颤巍巍地走出来,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陛下!陛下啊!老臣求求你们,别再吵了!国事为重,国事为重啊!如此争执,徒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他的哭声,暂时压下了部分的混乱。

沈如晦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两派,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如淬毒匕首的萧珣,知道今日无法再进一步。逼得太紧,真可能引发宫变。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恢复了一丝冷峻的威仪,声音带着疲惫与决断:

“今日之议,到此为止。辅政王萧珣,私兵之事,疑点重重,本宫会彻查到底!在查清之前,王爷宜在府中静思己过,无诏不得离京!京畿防务,暂由兵部尚书韩巍、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协同处理,一应事务,直接报于本宫!”

这是变相的软禁和夺权!

萧珣死死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领旨。”说罢,不再看任何人,转身,拂袖而去。那背影,带着冲天的不甘与恨意,以及一种决绝的冰冷。

沈如晦看着他离开,直到那玄色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才缓缓坐回凤座。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她知道,从此刻起,她与萧珣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的共治假面彻底碎裂。朝堂分裂,国事堪忧。而萧珣,绝不会坐以待毙。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退朝后,沈如晦回到淑宁宫,屏退所有人,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沉沉的天色。身心俱疲。

阿檀悄然进来,奉上热茶,低声道:“娘娘,今日……太险了。”

“险?”沈如晦苦笑一下,“不过是把迟早要来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罢了。”她顿了顿,轻声道,“阿檀,你说,本宫今日……是不是太急了?”

阿檀摇头:“娘娘是被逼无奈。王爷他……已然不留余地了。”

沈如晦沉默。她想起萧珣最后那怨毒的眼神,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刺痛了一下。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有过短暂的、近乎默契的时刻。如今,却已是不死不休的政敌。

而此刻的辅政王府,书房内一片狼藉。萧珣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暴怒如同困兽。

“沈如晦!沈如晦!”他低吼着这个名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既不留余地,就休怪本王无情!”

他看向影卫首领,声音嘶哑而冰冷:“传令下去,所有暗线,全部启动!落鹰涧剩余精锐,分批潜入城中,听候命令!联系北边……还有宫里那位!告诉她,她想要的机会,或许快来了!”

影卫首领心头一凛:“王爷,您是要……”

“她不是要查吗?不是要夺权吗?”萧珣冷笑,笑容狰狞,“本王就让她查!让她夺!看看这京城,这皇宫,最后究竟是谁的天下!”

春日的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映照着分裂的朝堂,与暗流汹涌的京城。第一次正面决裂的伤口,鲜血淋漓,再无愈合的可能。而更深的黑暗,正在这破裂的缝隙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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