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兽人督军的首级（1/2）
“轰——！！！！！！！！”
冰陨星与熔岩护甲撞击的刹那，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碎，然后猛地释放。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在那一刻被更宏大的存在吞噬、扭曲，只剩下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哀嚎的恐怖震动。光芒，不再是单纯的冰蓝或暗红，而是两种极端能量湮灭、对冲、爆炸时产生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混沌色爆闪。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冰晶、岩浆、空间裂痕与纯粹毁灭能量的冲击波，以撞击点为中心，呈球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距离最近的兽人士兵，无论是身披重甲的黑石精锐，还是狂热的战歌狂战士，在这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面前，如同烈日下的霜雪，瞬间汽化、分解，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稍远一些的，则被狂暴的气浪撕成碎片，或者被瞬间冻结成冰雕，又在下一瞬被高温冲击波震成齑粉。大地在哀鸣，被撞击点为中心，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边缘流淌着融化岩浆又被瞬间冰封的、呈现出诡异同心圆纹理的恐怖巨坑，赫然出现。更远处，荣耀之墙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在这股冲击下，再次有大段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而在那爆炸与光芒的最中心，比蒙那山岳般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几乎撕裂灵魂的咆哮，庞大的身体向后踉跄倒退，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地面，留下巨大的、龟裂的脚印。它交叉在胸前的双臂，那层厚实无比的熔岩护甲，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大片大片的熔岩角质层剥落、碎裂，露出下方焦黑、冻结、又不断试图蠕动愈合的恐怖伤口。暗红色的、仿佛岩浆般的血液如同瀑布般从伤口中喷洒而出，将脚下的大地腐蚀得坑坑洼洼，冒出刺鼻的白烟。
它的独眼，那仅剩的、燃烧着熔岩光芒的右眼，此刻也暗淡了许多，瞳孔中充满了痛苦、暴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那枚融合了潮汐、星辰与极寒的冰陨星，威力超出了它的预估。若非它在最后关头倾尽全力防御，加上自身那堪称变态的生命力与防御，恐怕就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然而，比蒙的危机，并未结束。
就在冰陨星爆炸的强光与冲击最盛、遮蔽了绝大部分视线与感知的瞬间，一道暗金色的、几乎与爆炸光影融为一体的、细微却凌厉到极致的锋芒，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防御最薄弱、注意力最分散的时机，自下而上，以近乎违反物理常识的角度和速度，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比蒙交叉双臂因受创而后撤时露出的、那不到半息的微小空隙，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它那只完好的、正因痛苦和惊怒而微微收缩的——独眼！
是雷恩！
他没有被冰陨星的爆炸波及。不，更准确地说，他利用了自己那刚刚领悟的、粗糙但有效的“潮汐星漩”技巧，在冰陨星坠落的最后关头，将自身罡气与剑势收敛到极致，如同与爆炸的冲击波“同频共振”，借着那股毁灭性的能量乱流，将自己“推”向了预定的攻击轨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最致命的正面冲击。代价是他的护体罡气几乎彻底溃散，身上又添了无数道被能量乱流割裂的细小伤口，气息更加萎靡。但他成功了，成功抓住了这唯一的机会，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到了猎物露出破绽的刹那。
“星陨”长剑的剑尖，凝聚着他最后、也是最精纯的一缕暗金色罡气，剑身上的星空纹路与深渊暗痕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交织，使得剑锋仿佛拥有了某种“破法”与“侵蚀”的特性。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光芒万丈的渲染，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于一点的、必杀的意志。
比蒙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它感觉到了！那致命的、冰冷刺骨的杀机，穿透了爆炸的余波，锁定了它最脆弱的要害！它想要闭眼，想要偏头，想要用残存的手臂格挡……但，来不及了！冰陨星爆炸带来的剧痛、能量紊乱以及对身体控制的短暂迟滞，让它那庞大身躯的反应，慢了致命的一瞬。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利刃刺入某种坚韧胶质的声音响起。
暗金色的剑尖，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比蒙那熔岩般的巨大独眼之中！深入，直至没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战场上的喧嚣、爆炸的余响、痛苦的咆哮、狂热的呐喊……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人类、兽人、娜迦，还是隐藏在暗处的阴影，都不由自主地、死死地，聚焦在那一点之上——聚焦在那柄刺入比蒙独眼的、相对渺小却仿佛承载了整个战场重量的暗金色长剑上，聚焦在那个单手挂在高高刺入眼球的剑柄上、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依然死死握住剑柄的、名为雷恩的人类身影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吼——嗷——！！！！！！”
比蒙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痛苦、也最疯狂的咆哮！那不再是愤怒的战吼，而是纯粹的、源自生命受到最根本威胁的、混合了无尽痛苦、暴怒与……恐惧的哀嚎！声音之凄惨，让闻者无不心胆俱寒！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触电般疯狂地抽搐、扭动！仅剩的独眼被刺穿带来的剧痛，以及对“失明”的恐惧，让它彻底陷入了癫狂！它猛地甩动头颅，试图将挂在眼上的“虫子”甩飞！粗壮的双臂不再防御，而是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朝着自己眼前、朝着四周一切可及的范围，疯狂地拍打、挥击、锤砸！大地在它疯狂的攻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剧烈起伏、破碎！狂暴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碎石、熔岩，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不分敌我，将附近来不及逃走的兽人士兵也卷入其中，碾成肉泥！
雷恩在剑刺入的瞬间，就松开了手。不是主动，而是被比蒙头颅猛然甩动的巨力，以及那从眼球伤口中喷涌而出的、蕴含狂暴能量和炽热高温的暗红色“眼血”狠狠冲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抛飞出去，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数十米外一堆松软的、由先前战斗留下的尸体和废墟混合的“缓冲带”上，溅起一片血泥，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星陨”长剑，依旧深深钉在比蒙的独眼之中，剑柄微微震颤，暗金色的罡气与比蒙眼内狂暴的能量激烈冲突，发出细微的、如同烧红铁块浸入冰水的嗤嗤声，加剧着比蒙的痛苦。
“眼睛！它的眼睛！雷恩团长刺瞎了比蒙的眼睛！”短暂的死寂后，城墙上终于有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混合着狂喜与震撼的尖叫。
“比蒙瞎了！它看不见了！”
“雷恩团长万岁！黎明之剑万岁！”
“杀！杀光这些绿皮杂碎！”
比蒙的惨叫和疯狂，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注入了每一个守军的体内！原本因为冰陨星爆炸和比蒙威势而再次有些低落的士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炸！如果说莉娜的禁咒摧毁了兽人的攻城器械和后方阵线，那么雷恩这搏命的一剑，则是真正在精神层面上，重创了兽人最大的依仗和精神图腾！连无敌的比蒙都被刺瞎了眼睛，痛苦哀嚎，这些兽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反击！全军反击！把兽人赶出去！为了王都！为了雷恩团长！为了莉娜法师！杀——！”罗德里克元帅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甚至亲自拔剑，从指挥塔冲下，率领着最后的预备队，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城外已经陷入混乱的兽人前锋。
塔隆怒吼着，扛起破损的巨盾，再次化身钢铁堡垒，带着他麾下残存的、以及新加入的士兵，如同磐石般向前推进，所过之处，失去指挥、士气崩溃的兽人纷纷溃散。索菲亚不知从哪里又摸出几瓶颜色诡异的药剂，扔进兽人最密集的区域，引发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和诡异的彩色烟雾，让兽人的混乱雪上加霜。艾莉希雅的歌声再次响起，虽然虚弱，却充满了激昂的韵律，为冲锋的士兵加持着勇气，同时用潮汐之力干扰着残余萨满的施法。
娜迦的潮汐风暴也再次降临，虽然威力不如之前，但配合人类的反击，有效地迟滞、分割着兽人的阵型。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人类守军气势如虹，兽人则军心大乱，加上比蒙的疯狂自残（它甚至开始攻击靠近自己的兽人部队），以及最高指挥官（独眼百夫长）的失踪（艾吉奥的刺杀），整个兽人前锋阵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如同雪崩，如同决堤。成百上千的兽人士兵，丢下武器，发出惊恐的嚎叫，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北方的原野，亡命奔逃！督战队试图阻拦，却被溃兵的人潮冲垮、踩倒。萨满的怒吼和邪术的光芒零星亮起，但已无法挽回颓势。
真正的溃败，开始了。
然而，并非所有兽人都陷入了混乱。在兽人军阵靠后的位置，靠近那面黄金狮旗附近，一支相对完整、纪律也更加严明的部队，并未立刻随大流溃逃。这支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主要由黑石氏族的重装步兵和少量残余的巨魔投矛手组成，簇拥着几辆装饰着狰狞兽骨和骷髅的、如同移动营帐般的巨大战车。战车周围，站立着数十名气息明显强于普通兽人士兵、穿着华丽骨甲、脸上涂抹着神秘油彩的萨满和兽人勇士。他们是兽人皇室的直属卫队，也是此次南侵大军的核心指挥层所在。
此刻，在中央最大、也最华丽的那辆镶嵌着黄金与宝石、由四头巨大科多兽拉拽的战车上，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战车内部空间宽敞，铺着厚厚的、来自北方冰原的雪熊皮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草药和某种劣质香料的混合气味。几个身材格外雄壮、皮肤呈现深褐色或暗绿色、披着华丽锁甲和皮毛披风的兽人督军，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用粗糙木板和兽皮拼接成的简易沙盘，沙盘上插着的、代表兽人各部落的骨制小旗，大多已经东倒西歪，或者被拔掉，只剩下寥寥几面还在象征性地“坚持”。
而在沙盘旁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并非兽人。至少，不完全是。
他有着近似人类男性的体型，但更加高大魁梧，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上面布满细密的、仿佛裂痕般的黑色纹路。他穿着一身裁剪合体、但材质诡异的黑色长袍，长袍边缘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扭曲的、令人不适的符文。他的脸被一个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的纯黑色金属面具完全覆盖，面具只留下两个眼孔，眼孔后面，两点幽绿色的、仿佛鬼火般的光芒，静静地燃烧着，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视着战车内噤若寒蝉的兽人督军们。
他是“影刃”，暗影议会派驻在兽人南侵大军中的最高“顾问”，也是实际上的、隐藏在兽人大酋长名义下的最高决策者之一。正是他，带来了强化兽人士兵、唤醒（某种程度上是控制）比蒙的技术，也是他，策划了黑铁要塞的突袭和针对王都的全面攻势。然而现在，他精心布置的棋局，正在崩坏。
“比蒙……失控了。眼睛被刺瞎，陷入狂暴。”一个沙哑、干涩，仿佛骨头摩擦的声音，从金属面具下传出，听不出喜怒，“那个用剑的人类，叫雷恩。‘黎明之剑’的团长。刚从深海回来。他身上，有深渊的气息，有娜迦的祝福，还有……一丝令我都感到忌惮的、陌生的‘秩序’锋芒。很好，议会的情报，严重低估了他，也低估了娜迦介入的决心和方式。”
“影刃大人！”一个脸上带着三道交错疤痕、瞎了一只眼睛、但仅剩的独眼中燃烧着不甘与凶光的黑石督军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是先前在缺口处指挥进攻、后来被艾吉奥刺杀未遂、侥幸逃回的独眼百夫长的上司，血锤氏族的酋长格罗姆，“我们必须立刻重整部队！比蒙大人虽然受伤，但并未死去！只要稳住阵脚，等比蒙大人恢复……”
“恢复？”影刃打断了格罗姆，幽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这位以勇猛和残暴着称的兽人酋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以为，那个娜迦女巫耗尽生命释放的冰陨星，和那个人类赌上一切刺出的那一剑，只是为了让它‘受伤’？比蒙的核心熔岩之心已经被寒毒与那股奇异的星辰之力侵入，灵魂受创，加上失明的痛苦和恐惧，它已经彻底失控，只会成为战场上一个敌我不分的破坏源。它对我们，已经没有价值了，甚至……是累赘。”
“那……那怎么办？”另一个督军颤声问，“人类的反击越来越猛，娜迦的鱼人在侧面骚扰，我们的勇士已经开始溃逃了！再这样下去……”
“撤。”影刃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撤？！”督军们愣住了。开战以来势如破竹，眼看王都就要攻下，现在因为一次意外的挫败，就要撤？
“不是溃退，是战略转移。”影刃的手指在沙盘上，代表着王都的模型上轻轻一点，然后划向北方，“王都的防御，比我们预想的坚韧。人类国王的垂死挣扎，精灵和矮人援军的逼近，娜迦的意外介入，还有这支‘黎明之剑’带来的变数……继续强攻，代价太大。而且，我们的主要目标，从来不是一座人类城市的废墟。”
他的目光扫过众督军：“唤醒比蒙，发动南侵，是为了制造混乱，牵制大陆主要种族的力量，为我们真正的计划——打开四大禁地的‘门’——争取时间和创造条件。王都攻防战，已经成功吸引了人类、精灵、矮人，甚至娜迦的注意力和兵力。现在，是时候将重心，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他顿了顿，幽绿的目光投向战车外，那疯狂咆哮、捶打着大地的比蒙，以及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属于精灵的翠绿色旗帜和矮人的钢铁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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