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论人性认知的永恒困境(1/2)
一、文化基因中的认知迷思:从图腾崇拜到人性哲学
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半坡人绘制的人面鱼纹彩陶盆已揭示出原始先民对表象与本质的困惑。鱼的具象符号与人类面孔的叠加,暗合了初民对生命本质的追问——如同后世画虎画皮的隐喻,当我们以具象符号描摹世界时,始终面临着表象与本质的断裂。这种认知困境在商周青铜器的饕餮纹中进一步显现:狰狞的兽面纹既是神力的表象,又暗示着超越视觉的神秘本质,恰似《尚书?盘庚》所言人亦有言,颠沛之揭,枝叶未有害,本实先拨,上古先民已意识到表象的繁茂可能遮蔽根本的危机。
《周易》的爻象体系则为这种认知困境提供了哲学框架。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取象思维,在构建符号系统的同时,也暴露了以有限表象把握无限本质的困境。《系辞》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的论断,直接指向语言符号的局限性——当我们试图以
般的语言描述
般的人性时,必然陷入言意之辨的永恒迷途。这种认知焦虑在魏晋玄学中演变为得意忘言的方法论,王弼提出寄言出意,试图超越语言表象抵达本质,却从侧面印证了表象与本质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佛教的传入进一步深化了这种认知困境。《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论断,将世俗认知的表象世界判定为虚幻,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修行目标,则暗示着对人性本质的体认需超越感官经验。禅宗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三重境界说,生动描绘了从表象认知到本质洞察的艰难历程,恰如画虎画皮到知骨知心的跃升,需要突破思维定式的重重迷障。
二、历史长河中的人性镜像:从权谋博弈到伦理困境
春秋时期的管件在《管子?权修》中警示:人情者,天之就也,不可失也。这位先秦政治家早已洞察到人性认知的复杂性。吴越争霸中,文种对范蠡飞鸟尽,良弓藏的警示充耳不闻,正是被勾践
般的礼贤下士表象所迷惑,未能看透其
般的猜忌本质。这个历史悲剧印证了《史记?越王勾践世家》所载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的人性真相,揭示了权力场域中表象与本质的极端割裂。
汉代刘向在《说苑?杂言》中记载孔子观水的典故:夫水者,君子比德焉。遍予而无私,似德;所及者生,似仁;其流卑下,句倨皆循其理,似义。以水为喻的道德认知,实则暗含对人性本质的隐喻——表面的德行如水流般可见,而深层的道德本质却如深渊般难测。这种认知困境在《三国演义》中演绎得淋漓尽致:刘备弘毅宽厚的表象下,是否掩藏着
的本质?诸葛亮鞠躬尽瘁的忠诚背后,是否存在对权力格局的精密计算?罗贯中通过青梅煮酒论英雄的经典场景,将人性认知的不确定性推向巅峰。
晚明的世情小说《金瓶梅》则以市井视角解构了传统的道德表象。西门庆仗义疏财的社交形象与贪淫残暴的本质形成强烈反差,潘金莲弱柳扶风的外表与蛇蝎心肠的内在构成尖锐讽刺。兰陵笑笑生以近乎残酷的笔触,撕开了晚明社会
般的礼教面纱,暴露出人性深处的欲望深渊。这种对人性本质的冷峻审视,与同时期李贽童心说对虚伪礼教的批判形成思想共振,共同构成了晚明人性解放思潮的双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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