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惨胜之后,清点反思(1/2)
流寇逃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树林里时,院墙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把他们打跑了!”
家丁们扔掉手里的刀枪,有的瘫坐在地上,用袖子抹着脸上的血和汗;有的互相搀扶着,咧嘴笑着,眼里却含着泪。这场仗打得太苦了,从凌晨打到日上三竿,石灰迷了眼,滚木磨破了手,还有弟兄永远倒在了墙头上——但他们终究是守住了。
欢呼声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低低的啜泣打断。
几个家丁围在柱子和小马的尸体旁,小心翼翼地用布擦拭他们脸上的血污。柱子的眼睛还圆睁着,像是还在盯着爬墙的流寇;小马胸口的箭孔触目惊心,那件新做的灰色短打被血染成了深褐色。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刚才的兴奋像被泼了盆冷水,只剩下沉甸甸的酸楚。
“都别愣着了。”刘江的声音从箭楼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赵大哥,带两个人,把牺牲的弟兄抬到偏院,找块干净的布盖上。”
“是。”赵忠忍着伤,招呼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起来。他们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人。
“李郎中呢?”刘江又喊。
“在!”背着药箱的李郎中连忙从内院跑出来,手里还攥着绷带,“少爷,老奴这就去看伤员。”
“所有伤员集中到前院厢房,先处理箭伤和刀伤,别感染了。”刘江走下箭楼,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院里格外清晰,“春桃,让伙房烧点热水,再熬些米汤,给弟兄们垫垫肚子。”
“哎!”春桃红着眼应着,转身往伙房跑。
他走到壕沟边,看着沟底和对岸的流寇尸体,对赵忠道:“清点一下,多少具?”
赵忠让人搭了块木板跨过壕沟,亲自带人去数。片刻后,他回来禀报:“回少爷,一共十二具。白狼的尸体也在里面,还有几个是被石灰呛晕了没跑掉,被弟兄们补了刀。”
十二具。刘江在心里默念。己方死了三个,伤了五个,换对方十二个。这个代价,不算小,但也不算亏。
他蹲下身,看着一具流寇的尸体。那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面黄肌瘦,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衣服破得露着骨头。刘江的心里掠过一丝复杂——这些流寇,何尝不是乱世的受害者?可他们举起刀的那一刻,就成了索命的恶鬼。
“把他们拖远些,找个地方埋了,别惹来瘟疫。”刘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是。”
家丁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抬尸体,有的清理战场,有的帮着郎中照顾伤员。没人再需要刘江一一吩咐,训练时的“令行禁止”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连几个刚被雇佣的流民都主动拿起扫帚,清扫地上的血迹。
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内院的角楼上,刘远拄着拐杖,由管家搀扶着,默默地站在阴影里。
刚才厮杀最激烈的时候,他躺在卧房里,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滚木撞击声,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他想出去看看,腿却像灌了铅,只能死死攥着被角,一遍遍念着“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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