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速度与自由？（2/2）
第二辆车随即砸在第一辆的后方，两车连环翻覆，溅起的泥水混着玻璃碎片飞溅。
坑底腾起一阵烟尘，警示灯被震落，微弱的红光在塌陷坑底忽明忽暗。
四周重新归于死寂，只有钢筋还在余震中吱嘎作响。
而另一边，车厢内。
威尔斯减缓车速，小心驶过一段石砌弧形隧道，接到城市大路上，单手握方向盘，好像刚才一番激烈追逐只不过是热身。
“我们暂时安全了。”他压着声音说，一手悄悄的扶上了左上腹。
维克多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妮可，“威尔斯，辛苦了，是我连累了你们。”
“先生哪里话，当年要不是您，那里还有我威尔斯·韦尔呢。”
小姑娘紧紧抱着安全带，眼圈还红着，睫毛上挂着没干的泪珠，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妮可。”维克多轻声唤她。
妮可终于缓缓抬起头，小脸苍白，眼睛湿润，却拼命抿住嘴角。
维克多低头看着她，伸手轻轻帮她拨开几缕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她抬起头，鼻尖有些发红，眼神却倔强地望着他：“我不怕。”
维克多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知道。你很勇敢，妮可。”
她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轻轻点头。
而此刻的她，在男人怀中，第一次真正感觉到——所谓“被保护着的安心”，并不是交换来的。
然而，下一秒，前方忽然驶来几辆车。
它们逆着维克多他们的车方向缓缓而来，车身低矮、引擎几乎没有声音。
威尔斯瞥了一眼，又不确定的转头多看了一眼。
“先生。”
维克多立刻察觉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是称颂会。”威尔斯的声音低沉下来，眸中浮现出一抹寒光，
“你确定？”
“白袍、面具……我不会认错。”
维克多眼神一沉，握紧了妮可的肩膀，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威尔斯瞥了眼后视镜，“还有三辆，刚才和我们擦肩，方向却一致，应该是从那边临海的地方过来的”
维克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思忖。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头，蒙特夫家族的一辆加长定制座驾正稳稳行驶在夜色之中。
车厢内灯光昏暗，隔音极好，车外的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
提奥多·德·蒙特夫倚在真皮座椅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扶，一种漫不经心的节奏。
他修长的腿交叠，披着一件深色风衣，胸前银质家族徽章在车内幽光中闪着冰冷寒芒。
“猎犬他们失败了。”他语气平淡，“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个不甚在意的弧度：“不过……也不在意了。过了今晚，‘艾利都’就是称颂会的。”
车厢另一侧，坐着一位气场截然不同的女人。
埃莉诺·拉文洛克，一袭墨黑缎面长裙在车内幽光中泛起温润的光泽，头发整齐盘起，发髻间别着家族象征的银羽饰品，红宝石耳坠在她每一次轻微动作中微微摇晃，宛如鲜血与烈焰的交融。
她微微偏头，望着提奥多，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她冷静开口。
提奥多停下手指的敲击，转头看向她，眉毛微挑。
埃莉诺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绝对不能出意外。”
提奥多没有说话，但那抹轻视的笑意缓缓收敛。他明白埃莉诺向来谨慎，而当她露出这种态度的时候，代表的从来不是怀疑，而是事实。
提奥多看着她几秒，忽然轻笑一声，“好吧。你赢了。”
他侧过身，懒洋洋地靠向一旁的车窗，抬手按下通讯按钮。
提奥多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投向埃莉诺。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低而清晰：
“狐狸，黑猫。”
“在。”
“你们去处理了，”埃莉诺语气缓缓，“别让这位旧友走出今晚。”
“收到。”
狐狸那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像是刚睡醒的野兽，又像是掩饰兴奋，“明白，目标是带回活的，还是……”
“只要能确认身份，死活不论。”
……
夜色愈发沉沉，城市灯火在飞驰的车窗外化作一道道模糊的光线，拉出焦灼的残影。
他抹了把嘴角，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皮革方向盘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追上来了嘛，比我预想的要快好多呢。”
“话说回来，我也是……好久没动过真格了。”
引擎轰鸣陡然拔高，威尔斯猛地一脚踩死油门，车体震颤着再度提速。
他望着前方笔直而空旷的老工业区路段，唇角慢慢扬起一个疯狂的弧度。
“差点都忘了，我也曾是‘外环车王’啊。”
后方，两辆两辆黑色武装越野，悍然破风而来，紧紧咬住，正是狐狸和黑猫的追击车。
追逐战再次拉开帷幕。
在城市最老旧的外环区，这里基本都是旧工业区，根本没几个人，三辆车如子弹般疾驰。
枪声四起，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味与汽油味。
黑猫从副驾探身而出，狙击枪抵在车顶，用热感瞄准镜锁定前方车辆轮胎，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一发击中左后轮，威尔斯的车尾猛地一偏，险些失控。
“以为这就能够拦住我嘛。”威尔斯紧握方向盘，车辆一路擦着路边护栏疾驰，溅起无数火星。
狐狸的车则拉高角度，从一侧斜坡绕上高架桥，俯视追踪。
威尔斯嘴里却笑着，“还真是来真的啊……”
子弹雨点般扫来，挡风玻璃早已碎裂，余光一扫仪表盘——油量已接近见底，转速表也开始疯狂跳动。
“到头了。”他轻声一笑，像是在向谁告别，又像是向某个曾经的自己宣判终局。
轰——
车辆在最后一个急转弯时轰然一震，左前轮爆胎，整个车身剧烈侧滑，带着浓重的白烟在废弃车库前滑出长长一段焦痕，终于停下。
沉重的喘息声响起，威尔斯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嘴角的血渍从下巴滴落。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
追击的车也随即刹停，狐狸与黑猫同时翻身下车，枪已在手。
狐狸与黑猫缓缓靠近，脚步在地上回响。他们戴着黑色战术面具，手中枪械冷光森然。
“跑得不错嘛。”狐狸打趣道，枪口端起指着威尔斯，“可惜，到此为止了。”
“先生，不怪我瞒你，”威尔斯喃喃低语，眼中没有怨恨，只有某种久违的释然，“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
“真麻烦。”黑猫低声说，已经绕到车侧，举枪对准后车门，“直接就地格——”
砰！
他猛地拉开车门，下一刻，却愣住。
——车后座空无一人。
空的。
空的！
“——后座没人！”他骤然惊叫，“退——！”
但为时已晚。
威尔斯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嘴角却扯出一个极其痛快的笑容，吐出一口血沫：
“哈哈哈……好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他手中，拉开的正是一个以太炸弹的启动装置，特制型号，足以在方圆三十米内引爆半座厂房的威力。
狐狸眼中骤缩：“被阴了——！”
轰————！！
几乎在狐狸开口的瞬间，驾驶座下发出一道蓝白的光弧。
以太炸弹瞬间引爆，火焰如怒涛般席卷而出，整辆车在瞬息间化为一团烈焰地狱，爆炸带起的冲击波将两人抛飞数米，火舌在夜幕中疯狂吞噬。
灼热的气浪带着金属与血肉混合的焦糊味，撕裂了夜的沉静。
在那一瞬，威尔斯的脸上仍旧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闭上眼睛的那刻，仿佛看到了十年前外环那个朝他伸出手的男人，如今终于在自己选择的方式中，完成了最后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速度与自由。
“先生……就送你到这里吧。”他心中默念着。
“再见了。”
远处，维克多抱着妮可快速的朝着星见家的方向跑，抬眼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他的拳头死死攥住胸口——那里别着一枚怀表，表盖内侧是和威尔斯年轻时的合照，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永远效忠于您，我的先生。”
火光中，威尔斯的身影与车体一同湮灭，唯有那片浓烟，将他的名字带入夜色的尽头——
威尔斯·韦尔，外环车王，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