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枯败花圃（2/2）

“……缎面织法，还有滚边工艺。”她眯起眼，“应该是衣服上的一部分，衣摆或者袖缘。”

她凑近细看，细密的纤维断口向外翻开，布料边缘有被撕扯的痕迹，不像是自然磨损，而是被人强行撕下来的。

“这衣服应该挺贵的，”她喃喃，隐约能看到一点褪色的痕迹，“还有人洗过，褪色不均，还有水泡后的绉纹……不是新布，是穿过的，还洗过好几次。”

她看向四周，目光一扫而过。

“那谁会穿这种布料，还撕下一段布条？……难道是有人被困在这里？还是……这就是尼尼微带回来的？”

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眼花圃的中心。

尼尼微依旧扎根在那里一动不动。

羽翼层层遮盖，触手如垂藤般垂落，仿佛真的就是静止开放在废墟中的一株异类植株。

狄安娜盯了几秒，忽地转过身，手一扬，随手将那条粉色布条扔回地面。

踩过干裂的藤蔓，沿着地面上半掩的碎石小道，朝花圃更深处走去。

残破的路面延伸向花圃外边，像是曾经用于维护种植区的通道，狄安娜一边走，一边注意着中央的尼尼微。

忽然，她停下脚步。

脚边有两样不寻常的东西，在灰尘与藤叶中若隐若现。

一个火柴盒，一块带有浅绿色花纹的碎瓷片。

她蹲下，拾起那只火柴盒。盒子湿过又干，边缘已经起翘泛白，表面原有的图案几乎看不清了，但轻轻一摇，里面传来细微的碰撞声。

打开盒子。

不是火柴，而是一些干枯的种子，整整齐齐地塞在盒内，用一层浅黄的纱纸小心隔着，竟有种莫名的整洁和用心之感。

她微微蹙眉，将盒子凑近鼻端轻嗅——没有腐败味。

“花种。”她喃喃低语，“有人在这儿……种花？”

她转头看向四周，这废弃花圃中早已看不到任何有生机的植物，除了干枯枝蔓和焦黑的地皮，就只剩那些被烧毁的灌溉管道和破碎喷泉。

但现在看来，也许在空洞爆发后好长一段时间里这里有努力“生活”的人。

狄安娜又看向另一样东西——那块绿色碎瓷片。

她捡起来翻看，淡绿的釉面上残留着模糊的四叶草图案，是某种装饰用陶盆的碎片，边缘带着不自然的锐角。

她用指腹沿着边缘划过，顿了一下。

这东西被人打磨过。不是自然破碎留下的，而是有人特意将碎片磨成了“工具”。

她眯起眼，重新观察那碎瓷片——一面有轻微的擦痕，显然被反复握持；而那粗糙的打磨边缘，已然有些钝了，像是被使用过多次之后的状态。

她捏了捏陶片的边角，感觉上，虽然不至于能杀人，但划开绳索、布料或者防御较差的外壳……绰绰有余。

将陶片在指间转了转，最终还是轻轻一抛，将它丢回藤蔓丛中。

不远处的中央，尼尼微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一片空地上，如同沉睡的巨型植物雕塑。

狄安娜起身，拍了拍膝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刚才走过的小道，然后又重新折返往花圃中央走去。

狄安娜眉头微拧，几步走上前，来到它面前，停住脚步。

忽然单腿微曲，右腿一摆，猛地一脚踢在它的外壳上。

“砰！”

踢得不轻，羽翼上的一片末端甚至晃了晃，飘起些尘灰。但尼尼微没有反应，仿佛连这点挑衅都不值一提。

“哼。”狄安娜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她朝花圃另一侧走去——那里似乎也有一条小路，不过被倒塌的石柱和灌木藤蔓遮住了大半。

她拨开枝叶，踩着遍地的落叶往前探了探，四周寂静无声。荒废、干涸、无光，只有死气沉沉地贴附着土壤与砖石。

没有新发现。

狄安娜皱眉，正准备转身折回，忽然——

她眼前一晃，一抹淡黄从地面某处闪了过去，晃得她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青黄分明的瞳孔受到刺激，坍缩成了竖瞳的形状，隐隐间闪过青色的光芒。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那是一丛已经枯败的草丛，不过从现在的状态也能看出来之前这里的长势有多好，而黄光正是从它们底下反射出来的。

狄安娜弯下腰，用手拨开草叶，一块硬物被露了出来。

——是一本笔记本。

封皮破损严重，半边都被水泡得发涨，纸张翘起，泛着灰褐色的霉斑。笔记本的边角缠绕着藤蔓残茎，而它的侧边——一个已经生锈变形的金属小锁头，正断开着挂在封口处。

那反射的黄光，正是刚才阳光落在这枚变形的黄铜锁扣上反射出来的。

狄安娜皱了皱眉，将笔记本从杂草中小心拽了出来。

她翻了翻锁扣，确定没什么危险后，将拇指抵在封口处，正准备翻开封皮——

突然间，她后颈的寒毛陡然竖起。

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她立刻转头，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撤。

中央那静止如雕塑的“植物”，尼尼微——

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