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投诚（2/2）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充满敌意与恐惧的面孔，最后回到马库斯脸上：

“你觉得，以我……或者说，‘它’在虫潮中展现过的力量……”

他的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里，掺杂着一丝近乎悲悯的嘲弄，不是针对眼前这些人，而是针对这荒诞的处境本身。

“……你能‘抓住’我吗？”

话音落下，石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些能量武器核心运转时发出的、几乎低不可闻的嗡鸣，以及人们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马库斯脸上的怒容僵住了。他死死盯着李豫的眼睛，那双眼睛疲惫、深邃，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沧桑，却没有虫后那种冰冷、贪婪、非人的漠然。他想起虫潮中那白色“指挥官”诡异消失的能力，想起“虫后”现身时那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威压……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被虫后完全控制，拥有了那种层次的力量，那么磐石聚落此刻还存在的可能性，确实微乎其微。

李豫没有等待他的回答，或者说，他并不需要一个回答。他微微侧身，目光越过马库斯的肩膀，投向石屋角落阴影里那台被临时安置、依旧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生物舱，看着舱内林依安睡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温柔与痛楚。

然后，他重新转回头，面对着马库斯，以及他身后整个象征着挣扎与反抗的自由军缩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将自己和身后的一切都置于天平之上的决绝：

“我真的是来加入自由军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屋内每一张或紧张、或愤怒、或犹疑的面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诘问：

“如果连接纳一个走投无路、但仍有价值、并且愿意与你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人的这点气量都没有……”

“你们……还配以自由为名吗？”

石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马库斯身上。

老人脸上的表情如同风化的岩石，复杂难明。愤怒、怀疑、权衡、一丝被话语刺中的羞恼，还有更深处的、对聚落未来生存的极致忧虑，在他眼中激烈地交战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许久，马库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悠长而沉重的浊气。他没有立刻下令放下武器，但那股几乎要引爆一切的杀意，却如同退潮般，悄然消散了些许。

他深深地看着李豫，那双老迈却依然锐利的眼睛，似乎想从这个神秘而危险的男人身上，看出他话语中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假。

最终，他抬起手，对着周围，做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含义明确的手势。

“放下枪。”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暴怒，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属于领袖的凝重与决断。

“莎拉，你亲自看管这位‘投诚者’，不许再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