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低语（1/2）

冬至的雪下得密，盛渔村的屋檐都结着冰棱，像排倒悬的剑。

混沌栖的方向传来极轻的“咔哒”声，像冰裂，又像骨头摩擦。李逍遥举着铁剑靠近，剑鞘的终焉纹泛着微弱的光，映出树洞里的异样——团黑雾正从地底钻出来，雾里浮着无数张脸，都是村民们恐惧的模样：王老大怕翻船，脸就泡在水里；张婆婆怕孤独，脸就嵌在空荡的祠堂墙里；连小蛮，都怕海珠失去光泽，脸旁的珠子就发着暗淡的灰。

“是‘惧影’！”凤辞的返璞纹突然刺痛，灵视穿透黑雾，看见核心处缠着那缕未被烧毁的黑丝，丝的末端扎在混沌栖的根须上，正往村民的影子里钻，“蚀心瘴没灭，它变成了惧影，靠吸食恐惧为生！”

苏衍的古籍在雪地里摊开，书页上的“恐惧生，则蚀心瘴永不灭”旁，新浮现出段字，是用凤血写的：“惧影非实，是人心的镜。破镜需‘双勇’——直面己惧，接纳他慌，勇合则镜碎，勇散则心亡。”

“直面己惧？”李逍遥的铁剑忽然颤抖，剑刃映出他自己的脸，正往锁妖塔的镜妖里钻，“我怕……怕像爹那样，为了守护，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话音刚落，惧影里的黑雾突然暴涨，钻出个与李逍遥一模一样的影，举着把断裂的铁剑，往凤辞的方向刺：“你看，你终究会变成他！”

凤辞的返璞纹里，半道银线绷得更紧，灵视里的自己正站在冰封海的冰缝里，银纹寸寸断裂，李逍遥的影子在黑雾里越飘越远：“我怕……怕银纹彻底消失，再也记不起娘的模样。”

惧影里的凤辞影也跟着动了，银线缠上自己的脖子，笑得诡异：“记不起才好，省得守这破村子，守这随时会消失的人！”

村民们的恐惧被引到极致，王老大抱着头蹲在雪地里，喊着“船翻了”；张婆婆往祠堂跑，嘴里念叨“别丢下我”；连阿秀，都把刚绣的帕子往雪里埋，怕针脚不够好，配不上年轻渔民。

“他们快被惧影拖进幻境了！”小蛮举着海珠往黑雾里照，珠子的光只能驱散小部分雾，却在触到核心的黑丝时被弹开，“阿辞！李大哥！想想古籍说的‘双勇’！”

凤辞突然拽过李逍遥的手，返璞纹的银线与他剑穗的红绳缠在一起：“你怕变成爹，可爹最后说的是‘让孩子们来’，不是独自扛；我怕记不起娘，可娘的银簪、凤印、信里的话，早刻在我心里，不是靠银纹才记得！”

她的银线突然爆发出银光，缠上李逍遥的剑刃，终焉纹的四色光带重新亮起，两人的影子在雪地里合二为一，往惧影的核心冲去。

“王老大！你去年救过三个渔民，船再险，你也没让它翻过！”李逍遥的剑气劈开黑雾，剑刃的光映出王老大影的船，船上的渔民正往他手里塞救命的花酒，“这才是你！”

“张婆婆！祠堂的绣图里，你的位置永远在最中间，我们谁都没忘！”凤辞的银线缠住张婆婆影的手，往她掌心塞了块新绣的平安符，符上的狼崽正往空荡的祠堂里叼着碗热汤，“这才是你！”

惧影里的脸开始扭曲，王老大的船浮上水面，张婆婆的祠堂涌进欢声笑语，连小蛮的海珠，都在光里重新亮得刺眼。最核心的黑丝剧烈扭动，却在两人的“双勇”之光里渐渐变透明，露出底下的真相——丝的尽头，根本没有什么怪物，只有片小小的凤凰花瓣，是当年凤后掉在混沌栖里的，花瓣上的字被恐惧染黑，此刻才看清，写的是“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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