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了鬼市（2/2）

蓑衣船夫沉默地撑着长篙，惨白灯笼在剧烈的晃动中明灭不定，映照着船头三人惊魂未定的脸。

“操！操！操！”陈斌一拳狠狠砸在朽烂的船舷上，木屑纷飞，

“老李道长…他…”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通红的眼眶。

林薇薇蜷缩在角落，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无声地抽动。

鬼市的恐怖和李玄胤的决绝，彻底击垮了她的承受极限。

张清明靠着冰冷的船壁，右臂的剧痛因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奔逃而更加撕心裂肺。

他死死攥着左手中的龙虎正令，令牌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勉强压住心头翻腾的暴戾和无力感。

李玄胤最后那声“别回头”和决绝的金光，如同烙印刻在脑海。

“碎片…没拿到…”他声音嘶哑干裂，像砂纸摩擦，“师叔…也…”

“那老耗子！老子早晚扒了他的皮！”陈斌低吼着，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愤怒和悲痛，

“伏魔殿！对！还有伏魔殿！老李道长用命给我们换的机会…不能白费！

龙骨！拿到那半截真灵龙骨，干翻这身烂账，再回来找铁算盘算总账！

还有那个守潭的老梆子…没一个好东西！”

提到伏魔殿，张清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凶狠的光。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条焦黑发亮、筋络如同烧红铁丝般在皮肉下扭动的怪臂。

守潭人的话在耳边回响：“…龙虎山后山…伏魔殿最底层…锁着那半截‘真灵龙骨’…”李玄胤的托付也异常清晰：“…龙骨之事，干系重大…万勿轻信他人！更不要…轻易回山！”

回山？张清明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讥诮的弧度。龙虎山…那座他曾经仰望、如今却充满疑云和“赃物”的祖庭。

伏魔殿…镇压历代凶邪的绝地，里面锁着自己这条“怪胎”胳膊的“药引子”。真是天大的讽刺！

“去龙虎山！”张清明斩钉截铁，声音带着斩断后路的狠劲，“老子倒要看看，祖师爷在裤裆底下捂着的，到底是救命的药，还是催命的符！”

渡船冲出了回龙湾的浓雾，重新回到浑浊死寂的黄河故道。

天色依旧阴沉，但已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他们将昏迷的傩婆安置在一处相对隐蔽的河滩石缝里，用枯枝败叶掩盖好。

这个枯槁的老妇人，此刻成了他们唯一无法携带的累赘。

“对不住了，老婆婆…”林薇薇低声说着，声音带着愧疚。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辨明了方向，朝着西北，朝着那座在传说中云雾缭绕、如今却如同压顶黑山的龙虎祖庭，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路途枯燥而漫长。为了避开可能的追踪和盘查，他们不敢走大路，只在荒山野岭、废弃村落间穿行。

张清明的右臂成了最大的拖累。阴蛟煞毒与龙君怨毒在筋络里疯狂冲突，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骨头上刮擦。

龙虎正令的道力只能勉强护住心脉，延缓侵蚀，却无法根除痛苦。他的脸色日益灰败，汗水几乎没干过，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全靠陈斌连拖带拽，和林薇薇用灵觉避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和危险的地形。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李玄胤的“失踪”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陈斌的骂声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警惕和不时看向张清明胳膊时流露出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