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静水流深（2/2）
胡桃正踮着脚尖，努力想够到书架最高层那本厚得能当砖头用的、书脊用古老文字写着《提瓦特葬仪考略·古蒙德篇》的大部头。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说什么需要耐心和洞察力......分明就是瞧不起本堂主！这种整理归档的活儿，我们往生堂的仪倌们天天都在做......哎哟！”
她用力过猛，不仅那本目标书籍纹丝不动，反而带落了旁边几本薄薄的小册子，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胡桃“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接住一本，另一本则擦着她的鼻尖落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咳咳咳......”她挥开面前的灰尘，捡起那本掉落的小册子，拍了拍上面的灰，珊瑚色的梅花瞳好奇地扫过封面——《丘丘人部落的奇异葬俗与食尸传说（未证实）》。
“嗯？”胡桃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丘丘人也有葬俗？还食尸？这倒是新鲜......”她瞬间把丽莎的“挑衅”和那本厚重的大部头抛在了脑后，盘腿就直接坐在了落满灰尘的地板上，兴致勃勃地翻开了那本纸张泛黄、字迹都有些模糊的小册子。
“唔...「将逝者置于高台，任飞鸟啄食，视为回归天空」......这个我们璃月某些古老部落也有类似的做法嘛，不算稀奇......「食尸之说，多源于对其处理遗骸方式的误解，部分部落确有分食逝者脏器以期获得力量或纪念的野蛮习俗，然真实性存疑」......”
胡桃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了光怪陆离的异国葬俗记载中，早就忘了时间，也忘了天一还在丽莎那里。对她而言，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本身就充满了无限的乐趣，足以让她这个往生堂堂主大开眼界，甚至可能成为日后创作新“业务推广诗歌”的灵感来源。
“有意思有意思......回头得跟客卿他们说说，提瓦特之大，无奇不有啊！”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一绺翘起的发梢，脸上满是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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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大厅里，安柏并没有离开。可靠的侦察骑士可不会真的把两位初来乍到的璃月客人完全交给“危险系数”有点高的丽莎姐姐。
她正假装整理着门口书架上的区域地图册，实则时不时地就探头往办公室的方向瞄一眼，火红色的兔耳结随着她的动作一抖一抖，显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丽莎姐姐应该不会真的......欺负天一小姐吧？”安柏小声嘀咕着，眉头微微蹙起，“虽然丽莎姐姐人是很好啦，但她那个爱捉弄人的性子......尤其是对看起来好玩的人......”
安柏脑海里浮现出丽莎指尖跳跃的电光和那种慵懒又危险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又看了看那个昏暗角落的方向，完全听不到胡桃的动静，估计那位活泼的小堂主已经被什么有趣的书籍彻底吸引住了。
“唉...”安柏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肩负着巨大的责任，“琴团长说过，要好好照顾来自远方的客人......”她决定再观察一下，如果办公室里的气氛真的变得太“危险”，她就得找个借口，比如“琴团长找丽莎姐姐有事”之类的，冲进去“救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图册的边角，心里默默祈祷：天一小姐，你要顶住啊！丽莎姐姐的电量......呃，是魅力，一般人都扛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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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气氛依旧微妙地胶着着
面对丽莎几乎贴到耳边、直指秘密的试探，天一脸上的红晕并未加深，但眼神却微微闪动了一下。她并没有像丽莎预期的那样露出惊慌或失措的表情，反而在短暂的沉默后，抬起眼，再次迎上了丽莎探究的目光。
那目光依旧清澈，却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丽莎小姐，”天一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沉静的力量，“您指尖的电光，很美丽，但也充满了力量。它听从您的意志，不是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丽莎关于「秘密」或「力量」的问题，反而将话题引回了丽莎本身身上。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跳脱，但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了丽莎心湖的深处，让她翡翠色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天一继续缓缓说道，目光落在丽莎那双刚刚还跃动着电光的手上：“控制的力量，或许比力量本身更需要智慧。您看起来...并不像会被力量控制的人。”
这话语，轻飘飘的，却莫名地精准。
丽莎脸上的玩味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她仔细地打量着天一，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但却失败了。这个女孩...要么是真正的不谙世事到了极点，言语只是巧合；要么...就是拥有一种远超外表的敏锐直觉。
“哦？”丽莎缓缓靠回沙发背，姿态依旧优雅，但先前那种主动进攻的压迫感稍稍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被勾起的兴趣。“听起来...你似乎对「控制」很有感触？”她巧妙地再次将话题引回天一身上，但方式已经悄然改变。
天一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却像晨曦一样干净：“璃月的仙人们常说，「心静则神凝，神凝则气定」。我只是觉得，丽莎小姐您刚才教训坏人时，虽然用了力量，但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们。这...就是一种很高明的控制吧。”
她竟然是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而且听起来无比真诚，完全像是在表达敬佩之情。
丽莎这下真的有点讶异了。她预想了各种反应——害羞、害怕、掩饰、甚至故作高深——却唯独没料到这种近乎“纯真赞美”的回应。这让她后续准备好的许多逗弄话语都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一种新奇的感觉涌上丽莎心头。她看着天一那双干净得找不到一丝杂质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带着魔女恶趣味的试探，反而显得有些...俗气了？
沉默了片刻，丽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次，笑声不再是那种慵懒的、带着算计的轻笑，而是多了几分真正的愉悦和释然。她摇了摇头，栗色的卷发随之晃动。
“哎呀呀...看来这次，是姐姐我看走眼了呢。”她伸出手，这次不再是带着电光的试探，而是轻轻拍了拍天一的肩膀，动作带着几分赞赏，“你不是小兔子，倒像是一块...嗯...沉在水底的温润玉石。看着通透，摸着清凉，却让人一下子看不透深浅呢。”
她终于收起了那副“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姿态，虽然笑容依旧妩媚，但眼神里的戏谑和试探已经转化为了纯粹的好奇和欣赏。
“好吧好吧，”丽莎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略带夸张的投降动作，“姐姐我认输。不逗你了。不然，等下外面那个火急火燎的侦察骑士小可爱，恐怕真要冲进来‘救人’了。”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办公室门外那个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
天一侧头看了看门外，也看到了安柏那慌忙缩回去的衣角，不由得莞尔：“安柏小姐很关心我们。”
“是啊，热心肠的小太阳。”丽莎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不少，“那么，作为赔罪，也让安柏安心，姐姐我请你喝杯红茶吧？顺便......跟我聊聊璃月的事情怎么样？我对璃月的风土人情，一直都很感兴趣呢。”这一次，她的邀请不再带有任何陷阱，显得真诚了许多。
而此刻，远处的书架后，突然传来胡桃兴奋的喊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天一！天一！你快来看！这本书居然说蒙德古代还有把死人埋在大树里变成树肥的习俗！太神奇了！我们往生堂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开发一下这种环保业务......哎哟！”紧接着是书本掉落和一声痛呼，显然她又撞到了什么。
办公室里的两人对视一眼，丽莎忍不住扶额轻笑，天一也露出了无奈又温暖的笑容。
阳光正好，充满了整个办公室，空气中的玫瑰香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柔和了。一场原本充满试探与危险气息的“逗弄”，最终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化为了平淡却真实的清晨茶话的开端。
而关于秘密与力量的话题，似乎暂时被搁置了，但又仿佛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道心照不宣的微妙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