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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悲歌长平 二十万亡魂的坑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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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地中瞬间炸开了锅!站在外围的秦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利箭穿透单薄的衣衫,钉入血肉,带起一蓬蓬凄艳的血花。惨叫声、哭喊声、咒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议论,汇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乐。

“往回冲!冲出去!”李肆声嘶力竭地大吼,拔出腰间那把几乎算是装饰品的短匕首,指向唯一的出口。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群像退潮般涌向出口。然而,那里早已不是生路。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早已蓄势待发的楚军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从出口处猛地冲杀进来!当先的楚军骑兵手持长戟马槊,借着马势,毫不留情地刺入、劈砍!他们像热刀切牛油一样,轻易地撕开了试图突围的人群。

前排的秦卒如同纸糊的人偶,被撞飞、踏碎、砍倒。鲜血和泥浆混合在一起,将地面染成一片恐怖的暗红色。后面的人被前面倒下的尸体绊倒,随即被更多涌来的人踩踏,哭喊声和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屠杀,正式开始了。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有组织的、效率极高的灭绝。

箭雨一轮接着一轮,毫不停歇地从高地倾泻。楚军步兵则从山坡上缓缓压下来,手持长兵利刃,如同梳子一样,清理着任何还在动弹的生命。骑兵在洼地内部反复冲杀,将人群分割、驱散,不让他们形成任何有效的抵抗。

李肆和他的几个部下,凭借着一股血勇和求生的欲望,竟然在最初的混乱中抢到了几柄楚军掉落的短剑和一支长矛。他们背靠背,组成一个小小的圆阵,在混乱的人潮中艰难地移动,试图寻找一丝缝隙。

“跟紧我!往边上靠!找个土坎躲一下!”李肆挥舞着短剑,格开一支流矢,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但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很快就被一队楚军步兵盯上了。

“嘿,这儿还有几个扎手的!”一个楚军队率狞笑着,带着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络腮胡老兵怒吼一声,挺着长矛就刺,竟然被他捅穿了一个楚兵的胸膛!但这更像是激怒了对方。

“杀!”楚军队率一声令下,刀剑齐下。

年轻士兵惊恐地挥舞着短剑,毫无章法,很快就被砍倒在地,鲜血从他年轻的躯体里汩汩涌出,他睁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络腮胡老兵奋力砍杀,接连放倒两个,但背后空门大开,被一杆长戟狠狠刺入,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重重倒地。

李肆目眦欲裂,挥舞短剑拼命,但他一个人如何抵挡得了?身上瞬间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衫。他感到力气正在迅速流失。

最后,他被那个楚军队率一脚踹翻在泥泞中。冰冷的泥水混合着温热的血液,糊住了他的口鼻。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楚军队率那冷漠而充满杀意的脸,以及高高举起的、滴着血的环首刀。

“秦狗,死吧!”

李肆闭上了眼睛。最后闪过他脑海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无尽的悔恨和悲凉。悔不该降,恨赵高误国,悲二十万同袍,竟落得如此下场……

刀光落下。

屠杀,从拂晓一直持续到黄昏。

洼地之中,早已是尸山血海,人间地狱。箭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地面和尸体,如同怪异的庄稼。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内脏和脑浆混合着泥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鲜血汇聚成小溪,潺潺流淌,最后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个暗红色的血潭。

起初还有零星的、绝望的反抗,有人用石头砸,用牙齿咬,但很快就被无情地碾碎。到后来,只剩下单方面的砍杀和濒死的呻吟。楚军士兵们如同机械般执行着命令,脸上最初可能还有一丝兴奋或不适,但很快就变得麻木,只是重复着举起、落下、再举起的动作。

当最后一声惨叫也归于沉寂,整个洼地,只剩下楚军士兵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乌鸦开始在天空盘旋发出的、不祥的“呱呱”声。

二十万生灵,就此湮灭。

英布骑着马,在亲兵的护卫下,踏入这片修罗场。他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嫌弃这浓重的血腥味。他挥了挥手:“动作快点!把坑挖深点,都埋了!别闹出瘟疫!”

早已准备好的楚军辅兵和俘虏(非秦军的)开始驱使民夫,将堆积如山的尸体拖拽、抛入事先在洼地一侧挖好的数个巨大无比的土坑中。那场景,如同蚂蚁在搬运巨大的食物,缓慢而令人窒息。

消息,是无法完全封锁的。

当这场空前屠杀的消息,通过某种渠道(或许是一个侥幸在外围执行任务、未被卷入的秦军低级军官,或许是一个被惨状震惊的楚军底层士兵的私下议论),传到后方被“礼遇”实则软禁的章邯耳中时,这位新晋的雍王,正在自己的营帐中,对着地图,心神不宁地猜测着前方的“整编”进度。

当亲信将领带着哭腔,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语无伦次地报告了“新安……洼地……全军……全没了……”的消息时,章邯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空洞得可怕。

他没有哭,没有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那么瘫坐着,仿佛一具被瞬间掏空了灵魂的泥塑木雕。

他知道,他活下来了,甚至还顶着一个“雍王”的虚名。但他更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章邯,作为军人的尊严、骄傲,以及那二十万曾经信任他、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的性命,都永远地、彻底地埋葬在了新安城南那个冰冷泥泞的巨大坑道里。

他背负的,将是比死亡更沉重的、永恒的枷锁。

而项羽,用这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搬开了西进路上最后一块可能绊脚的石头。然而,他也同时为自己和刚刚崛起的西楚政权,背上了永远无法洗刷的残暴恶名。这恶名,如同跗骨之蛆,将在此后他与另一个对手——那个正从武关方向,用一种截然不同方式向咸阳挺进的人——争夺天下的过程中,发酵出意想不到的后果。

此刻,在新安上空盘旋的乌鸦越来越多,它们的叫声,与远处依稀传来的、楚军拔营继续西进的号角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属于毁灭与野心的、刺耳的交响。

而在东方的另一条道路上,一场关于一个高阳酒徒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那里的空气,似乎与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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