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落幕（1/2）
秦岩暂时打破了几人的僵局，宿卿辰回了肆煞门，秦岩想和他一起，被宿卿辰回拒在了门外。
肆煞门众人齐齐站在殿内，见宿卿辰走来齐声问了安。
“恭迎主上回城！”
宿卿辰一挥手，遣散了下属，剩下四位统领人。
“二爷，”寇玉上前，“恭迎二爷回城。”
宿卿辰一袭红衣，与身下的黑色木雕座相衬，加上眉尾的烟熏，只远远一望，便让人移不开眼。
宿卿辰淡声的说一句：“有酒吗？”
四位统领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主上举杯消愁。
“这还是我们的主上吗？”殇羯忽而说，“我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玥荀接道：“以前的主上，从来都是一副清冷严肃的姿态，如今瞧着，倒有些…”
“像个常人了。”寇玉接道。
潜野一行人行至军营，因为大雪连下数日，封堵了边关几个重要的关口，窦军的人马被拦截在外。
潜野入营帐换了一身衣服，药帐的士兵送来一碗汤药，潜野没动一口。
姜显云伏案而坐，身前的桌上是西北地势图，眉羽微皱着沉声道：“这场大雪下的及时，将窦国的军队拦阻在外，眼前看来，这雪一时半儿是停不了了。”
帝王之身，操劳过甚，朝政和民生，皆是君王的根本。
姜显云比潜野年长不过几岁，已然褪去年华，苍老半百。
张爷开的药最终没有入了北桀王的口，加上日夜兼程，策马不停行至西北，平时看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终是被此刻苍白的脸色消去了气焰。
潜野接道：“这场雪，封了窦军的路，也封了我军新兵入营的路，璩仙山地势特殊，加上这场大雪，要想直接进山，就更难了。”
姜显云拿起地势图，道：“当下的情况，半喜半忧，须得想法子，尽快在窦军入山前，让新兵入营，否则，一旦对方攻破雪山，我们就成了河堤口的群蚁，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洪流，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潜野轻咳了一声：“好在兵部景大人带的精兵率先到了军营，将窦军占领的几个重要据点收了回了，璩仙山上作的埋伏，因雪势原由，需保存兵力，臣下令退了一半的伏兵。”
宿卿辰坐在黑色木雕座上，垂首不语。
他回到窦国已有三日，肆煞门和他当初离开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二爷。”来人传报：“陛下来了。”
迎面走来的男人步履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窦衍林此刻不在宫中好好批奏折，移步肆煞门还真是难得一见。
宿卿辰坐着没动，没问安也没行礼，目光平静地看向窦衍林的审视。
“窦王。”他强撑着表面上的顺从，“窦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陛下身份金贵，肆煞门这地阴寒，怕是有损龙体，陛下还是尽早回宫罢。”
“你在潜野身边这两年，对那位北桀王的态度，可不像今日待朕这般冷言冷语。”窦衍林缓缓踱步至宿卿辰面前，“二爷，朕待你，可不比北桀王差。”
宿卿辰沉默片刻，他微微正身，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同自己和一个王爷作比，怕是有辱君威。”
“是吗？”窦衍林冷笑一声，“可朕不觉得有辱，今日大殿之上，朕说的那些话，是身为君主的常言之道，我身边不缺文武双全之人，可若有二爷相助，这坐拥天下的宝座，指日可待。”
窦衍林忽然俯身，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宿卿辰耳边道：“你不舍得杀了潜野，还拿着作伪的密文图欺君，二爷，这些朕都可以不追究，只要你乖乖归顺朕，待我们拿下姜王城，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宿卿辰的睫毛轻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声音依然平稳：“我想要什么，陛下都能给？”
“当然。”窦衍林道，“君无戏言。”
“好啊。”宿卿辰从木雕座上起身，他身上的红衣格外扎眼，配上他本就媚色的容姿，叫人移不开眼睛。
“我若要你身下的皇位，陛下舍得给吗。”
言毕，窦衍林直起身，没有正面回答宿卿辰抛来的问题，转而说：“二爷若真想要皇位，凭你的武功，现在就可动手置我于死地，皇位唾手可得，何必开这个口向朕讨要。”
“陛下言重了。”宿卿辰侧身站立，斜对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王宫里都是陛下的守卫，就连肆煞门都藏着你的眼目，我若杀了你，满朝文武百官，加上守卫，我武功再好，也不敢以一敌众。”
“何况，”他又道：“阿姐对陛下情深意重，你若是死在我的手上，我要怎么跟阿姐交差。”
“再说了，我可要留着这条命去见我的心上人，犯不着跟窦王过不去，白白丢了命事小，见不到心爱之人可就事大了。”
“朕乃一国之君，”窦衍林愤懑的说，“天子身份竟比不过一个北桀王，二爷，你执意要与朕为敌吗。”
“陛下抬爱了。”宿卿辰道：“夜已深，阿姐刚从异国回来，这些年她在姜国过的很不容易，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多陪陪我阿姐吧。”
闻言，窦衍林眉间的怒气一闪而过，最后拂袖而去。
今日肆煞门好生热闹，送走一个窦衍林，又来了一个情敌。
“五爷身子不好，”宿卿辰好心提醒的说：“肆煞门阴气重，不是你这种身弱之人久待的地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五爷吃不透宿卿辰同他们回窦国的意图，“你对阿野有情，为何不留在他身边，反而回了窦国。”
“这重要吗。”宿卿辰不答反问，“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有用。”
“你就不怕我皇兄带兵杀进姜王城，取了你心上人的命。”五爷向前迈了两步，他身上的白衣和眼前的赤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关我什么事。”他轻描淡写地说，“潜野是死是活，自有他的命数，我手中一没兵，二没将，三无权，我留在姜王城也是死路一条，何必为了一个男人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何况，”他转过头，狐媚的眼睛在五爷病弱的身上打量了一眼，“五爷的心里，不也藏着对潜野宣之未口的感情吗，你不也跟着自己的皇兄回了城，弃心爱之人于不顾吗。”
“兽猎那次。”五爷说：“其实你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姬伯后来给你送了一枚玉麒，玉麒的纹饰刻着青龙图案，也就是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窦衍林同父同母所生的同胞弟弟，可你并没有揭穿我的身份。”
“我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想看好戏。”宿卿辰坐在木雕座上，旁边的石桌上放了一壶酒，他拿起一个酒杯，斟了半杯，一饮而下，“想看看你这位窦国二皇子，在北桀王身边这么多年，有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可你没有动手，没有替你的皇兄除掉潜野。”
“这只是其一。”五爷又说，“你不拆穿我的身份，是因为宿颜，你知道朝中有我皇兄的人，那人的身份一直隐藏的很好，毕竟怀疑自己亲姐姐这件事，实属有点为难，你留着我，是想借我之手找出藏在姜王城的真正细作，可是后来你发现我与宿颜的交涉并不深，甚至没有，她来北桀王府的那几日，我刚好去了张爷的药房，避开了她。”
“殊不知，”他继续说：“与我互传消息的探子，根本就不是宿颜，而是他身边的丫鬟，简心，也就是那颗桃。”
“你发现那个桃的真正身份后，才把矛头转向在你阿姐的身上，只可惜，这一切你发现的太晚了。”
宿卿辰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不错，你全都说对了，五爷这么聪明，那你认为我回窦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我。”
宿卿辰知道五爷放不下潜野，他就等着对方亲自找上门来，撂出这句话。
“所以...”他也不装了，“你知道我回来的真正意图。”
“不错。”
“那五爷是怎么想的。”他问，“是要你皇兄活命，还是要潜野活命。”
“我若不是为了阿野，今日也不会找上你，”他道：“皇兄准备和西域人一起联手对付姜显云，我手上的军令，有一半可以拦截西域人入境，另一半可助你和门派众人对付窦军，不过，”
宿卿辰猜到他不会轻易的帮这个忙，于是道，：“跟我谈条件，说吧，你想要什么？”
五爷沉默了片刻，道：“先欠着吧，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向二爷讨要。”
“报！”
营外士兵来报。
“报！陛下，窦军在山下开了雪路，正在慢慢逼近我方军营！”
姜显云微怔，道：“开了多长的路？”
“百米有余，按现在的势况，天亮就会抵达营地。”
“天亮抵达，”姜显云说的平静，“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陛下！”潜野突然开口道：“臣有疑。”
姜显云遣散了士兵，帐内只剩下他和潜野二人。
“陛下，”潜野继续说，“朝内明争暗斗的不少，可心都是随主的，陛下在识人这事上，不会看错人，卿辰他……”
姜显云挥手打断潜野的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潜野，卿辰现在很危险。”
潜野悬着的一颗心开始动摇了。
姜显云长舒了一口气，继续说：“卿辰是我安排在窦国的细作，为了查出藏在朝内的探子，没想到这条鱼居然在朕的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前几次的交战，朕将你布署的据点告知了卿辰，为了得到窦衍林的信任，卿辰将据点的位置告诉了窦王。”
僵化的心脏忽而落地，随着营帐外的篝火，渐渐升温。
“不过，卿辰说出去的位置没有一处是边关的命脉，敌军破防的几处重要据点，都是宿颜从我这里得知的。”
潜野似乎松了口气，道：“颜美人如何从陛下手里拿到密文？”
姜显云起身，看着潜野，道：“你会防自己的枕边人吗？”
此话一出，潜野明白了。
潜野继续说：“所以，这都是颜美人所为，不是卿辰。”
姜显云点了点头。
潜野松了口气，不是宿卿辰，不是他。
姜显云开口道：“窦衍林应该已经知道了卿辰的身份，卿辰还在等你去救他。”
一夜的风雪，一袭红衣卧榻，手执玉壶酌饮，悲欢喜乐，随着醉意上头，不消而散，反增忧愁。
宿卿辰喝了一夜的酒，中秋夜市那晚，他折返买下那枚白玉，在潜野疯狂疼爱他的间隙，偷偷将他的这份守护，埋在了湿透的帛枕下。
两人对彼此的爱，一个外显，一个深藏。
一声鹰鸣，边境外围的传信。
“报！陛下，”守卫将信纸拿给姜显云，“外围士兵传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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