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盐道（1/2）

鹰嘴涧的夏天，绿意汹涌，几乎要淹没一切人工的痕迹。然而，在这蓬勃的生机之下，一种无声的危机，正随着汗水，悄悄带走战士们最后的气力。

缺盐。

这两个字像沉重的枷锁，勒在支队每个人的脖子上，比敌人的枪炮更让人窒息。长期的盐分匮乏，让战士们普遍出现了乏力、头晕、恶心等症状。训练时，有人跑着跑着就眼前发黑栽倒在地；伤口愈合变得异常缓慢，甚至开始溃烂；最明显的是浮肿，许多人的小腿和脚面按下去就是一个深坑，许久无法复原。

周大姐的医疗点里，挤满了因缺盐而病情加重的伤员，她看着那些蜡黄浮肿的脸，急得嘴角起泡，却束手无策。土法熬制的硝盐又苦又涩，还带着毒性，根本无法长期食用。

“司令，再搞不到盐，不用鬼子来打，咱们自己就垮了！”赵大海找到杨帆，声音嘶哑，眼窝深陷。

杨帆何尝不知？他自己的嘴唇也因缺盐而干裂发白，时常感到四肢酸软。他盯着洞壁，仿佛要把它看穿，找到一条生路。“北满省委上次带来的指示里，提到要我们设法建立自己的经济渠道……我们不能只靠缴获和百姓接济，必须有一条稳定的、能换来必需品的路！”

他想起了老金头离开前提到的一个人——双龙镇的商人，宋怀仁。此人早年闯过关东，做过毛皮、山货生意，为人精明，但也颇有几分江湖义气，对日伪的压榨暗中不满。最重要的是，他有渠道能搞到食盐和布匹。

“让王文斌去！”杨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决定。这个曾在“三家窝棚”险些被特务发现、却凭借机敏和群众掩护脱险的年轻干部，胆大心细，是做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任务落在了王文斌肩上。他换上了一身半旧的长衫，戴了顶旧礼帽，脸上刻意抹了些灰土，背上一个装着少量珍贵药材和皮货样本的褡裢，扮作一个收山货的小行商，在一个黎明前悄然离开了鹰嘴涧。

双龙镇，日伪控制下的一个中等集镇，关卡林立，盘查森严。王文斌混在入镇的人流中，低眉顺眼，应对着伪军士兵粗暴的搜查。他褡裢里的药材和几张品相不错的狐皮通过了检查，藏在鞋底夹层里的、用密写药水写着接头暗语和杨帆亲笔信的纸条，安然无恙。

“瑞丰祥”杂货铺，门脸不大，里面货物却堆得满满当当。掌柜宋怀仁五十多岁年纪，微胖，穿着绸褂，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双眼睛却不时瞟向门口，透着商人的精明与警惕。

王文斌走进店铺，假装挑选着针线，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出了一段关于“关东老山参”行情的暗语。

宋怀仁打算盘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王文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挥挥手让伙计去后面忙活，压低声音：“这位先生，要什么成色的？”

“要能吊住性命的老货，”王文斌对上了下一句，“价钱好商量。”

暗号对接无误。宋怀仁将他引到店铺后堂一间僻静的小屋里。

“是杨司令派你来的？”宋怀仁关紧门，声音压得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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