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怜笼中雀（1/2）

秋风卷着残叶，在空旷的园路间打着旋儿。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

秦可卿的脚步有些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随后陈玄那不动声色的解围，让她此刻的心绪如一团乱麻，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无边无际的羞耻与绝望。

炒豆儿远远地缀在后面，小小的身影在秋日下拉得很长。

她很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该上前打扰。

不知走了多久，秦可卿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身旁这位清冷如玉的道人。

他的侧脸在疏落的树影下，显得格外沉静。

那份平静，与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忽然鼓足了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仙师……”

陈玄的脚步未停，只是“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仙师……一直称呼妾身为‘秦姑娘’……”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莫不是……莫不是看出了……看出了妾身……仍是……”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低不可闻，脸颊却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这比直接承认自己被公公调戏，更让她觉得羞于启齿。

陈玄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秦可卿那张羞愤交加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一道惊雷，劈在秦可卿心头。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那张平日里温婉平和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无法言说的凄楚与绝望。

“仙师……仙师果然是世外高人……”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

“不瞒仙师……妾身……妾身嫁入贾府，与蓉哥儿……成婚至今……他……他竟是个好南风的……”

这话一出口，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满心的悲凉。

贾蓉，她的丈夫，那个在人前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蓉大爷，竟是个龙阳之癖。

他们成婚数载，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所谓的夫妻恩爱，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贾蓉在外眠花宿柳，左拥右抱，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癖好，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而她，这个名义上的蓉大奶奶，不过是他用来遮掩丑事的幌子。

“这等事……教我如何说得出口？我又能与谁说？”

秦可卿泪眼婆娑，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世人皆道我秦氏得配宁府长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谁又知我这其中的苦楚？”

陈玄静静地听着，目光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似有暗流涌动。

宁国府的污浊，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秦可卿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声音却带上了更深的恐惧。

“那……那贾珍……我那公公……他……他早就觊觎我的身子……”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回到了方才那可怕的一幕。

“起初，他还只是言语上有些轻薄，或是借故与我有些肢体上的碰触……我……我只当他酒后失德，尽量避开……”

“可后来，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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