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奈何乐崩弦（2/2）

炒豆儿听了，果然如此。

那西湖的烟雨，仿佛就落在眼前。

那许仙的懦弱，更叫人扼腕。

那白娘子的痴情，更是催人泪下。

比起仙师那清泉般的讲述，这落在纸上的故事，更像是一壶陈年的老酒，初尝平淡，回味却悠长，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当然，这番动静，也惊动了西府的太太们。

王夫人本是最厌恶这些“外面乱七八糟”的书，认为最是败坏人心，当即便要将书收了。

可一听说是东府那位“仙师”亲笔所书，顿时便不敢轻举妄动。

她将书稿要了去，仔仔细细翻了半日，见里面写的虽是妖精情爱，却并无什么不堪入目的风月之事，反倒是情真意切，善恶分明。

这才半信半疑地将书还了回来，只嘱咐她们不可因此耽搁了针线学问，便听之任之了。

炒豆儿一边收拾着桌案，一边将这些事，当成趣闻说与陈玄听。

末了，她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仙师，还有一件事。东府里的珍大爷……”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快意。

“听人说，祠堂里跪了半日不到，人就倒了。说是平素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受不得那地砖的阴寒，当时就发起高烧，胡话连篇，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

陈玄睁开眼，眸光平静无波。

短时间内，贾珍是没精力再去骚扰秦可卿了。

只是不知，这场病，能否让他那被欲望熏黑了的心，能清明片刻，吸取些教训。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那个快乐得像小鸟一样的炒豆儿，却忽然不对劲了。

这日傍晚，她从外面回来，脸上再没了往日的光彩。

她神情恍惚，眼圈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死死忍着。

她默默地做着手里的活计，打水，擦桌，一言不发。

整个登仙楼，都因为她的沉默，而显得格外压抑。

陈玄坐在二楼，指尖捻着一枚光滑的棋子，目光落在楼下那道纤瘦却紧绷的背影上。

他没有开口。

直到炒豆儿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退下时。

“怎么了？”

陈玄清淡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炒豆儿的身子猛地一僵，停在了楼梯口。

她背对着陈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那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被拉得又细又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与无助。

陈玄看着她，耐心地等着。

许久。

炒豆儿脸上神色变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摇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仙师，奴婢家中有事，可否容奴婢回家住一晚？”

陈玄轻轻点头。

见她不肯说也没追问。

这丫头心里明显有事，却不肯说，看来是没把自己当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