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观测者之影（2/2）

他看到她在幻象中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爬起来，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

当苏晚成功识破一个极其逼真的、关于林珂为救她而“死亡”的幻象，并毫不犹豫地用低语之刃斩破虚妄时，谢辞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当苏晚在面对“回到过去”的终极诱惑时，虽然表现出强烈的动摇，但最终却选择转身，面向回廊更深处的黑暗，低语之刃发出决绝的清鸣时，谢辞的嘴角，再次牵起了那个像素点般的弧度。这一次，似乎比在幽谷祭坛时，略微明显了一丝。

“有趣。”一个极其低微的词语，几乎只是唇形的变化，消散在控制室寂静的空气中。

他见证过太多实验体在精神回廊中崩溃、发狂、或彻底沉溺于幻象。他们或是力量强大但心智有缺，或是意志坚定但潜力有限。

像苏晚这样，在拥有独特精神力天赋的同时，还具备如此坚韧甚至可以说“璀璨”的意志品质，并且与低语之刃这种危险武器达成微妙平衡的个体，实属罕见。

这种罕见，超越了一般“藏品”的价值。它像是一个不断给出意外结果的方程式，吸引着他去解析，去推演下一步的可能。这种吸引，开始带着一种近乎于……探究欲的专注。

他想要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在她的意志淬炼到极致后，低语之刃又会与她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种专注，已然超越了单纯对实验数据的兴趣。

精神回廊内，苏晚不知道外界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周围的幻象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具体的场景，而是变成了更加抽象的存在。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穿越由纯粹“恐惧”概念构成的区域：对未知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对失去的恐惧、对自身存在的恐惧……

这些无形无质，却更加根深蒂固的恐惧，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着她的灵魂。低语之刃的嗡鸣也变得低沉，似乎感受到了压力。

苏晚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精神力的消耗接近极限。但她没有停下，也没有放弃。她将意识收缩到极致，只剩下一个最核心的念头——向前，抵达核心。这个念头本身，成了照亮黑暗的唯一光源。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无数个轮回的折磨后，前方的扭曲光影骤然消失。她踏入了一个绝对寂静、绝对黑暗的空间。

这里没有任何幻象，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以及低语之刃微弱的荧光。

在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颗不断变幻形状的、如同水滴般的晶体。它散发着柔和而纯粹的光芒，照亮了苏晚疲惫但异常清澈的眼眸。

【抵达回廊核心。精神抗性显着提升，与契约武器共鸣度加深。】冰冷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苏晚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颗晶体。一股温暖精纯的能量瞬间流遍全身，修复着她精神上的疲惫和创伤，之前对抗幻象时领悟到的种种技巧和感悟，也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她的意识深处。

她成功了。

传送的光芒亮起，将她带离了这片精神的试炼场。

回到房间的瞬间，苏晚几乎虚脱倒地，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林珂一把扶住。林珂看到苏晚虽然极度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和坚定，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暗惊：这精神回廊，果然非同小可。

苏晚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林珂的手，表示自己没事。她盘膝坐下，开始引导体内那股新获得的精神力量。

而在控制室，谢辞看着光幕上代表苏晚的精神波动逐渐平稳，并且呈现出一种更加凝练、内敛的特质，他关闭了光幕。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深处，那里有一个被封存的数据库，标签是【情感模块分析（废弃）】。他的手指在激活按钮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却没有按下去。

只是，在他重新调出其他实验体的监控数据时，目光却会不自觉地瞥向苏晚状态栏的那个图标，停留的时间，比查看其他数据时，要长了那么零点几秒。

冰冷的观测者心中，一颗名为“特殊关注”的种子，已然埋下，并在无人察觉的深处，悄然汲取着名为“韧性”与“独特”的养分。

淬火之后，冷焰未熄，反而燃烧得更加沉静，也更加引人注目。这注视，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