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囚笼已开,狼王南下(1/2)
车轮碾过官道,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自离开朔州,一路南下,景致便一日比一日温和。北境的凛冽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中原初冬的萧瑟。
马车内,萧云庭并未观赏沿途风光。他斜倚在软垫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看似在读圣贤文章,实则目光落在书页间夹着的一张薄纸上。纸上是龙飞凤舞的密码,记录着京城最新的风吹草动。
“殿下,前方再过五十里,就是青州驿。过了青州,便算是真正进入了京畿范围。”李信坐在对面,神情紧绷,手一直若有若无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嗯。”萧云庭应了一声,将薄纸抽出,凑到车内的小小烛台前,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
“我们此行轻车简从,消息传回京城,恐怕已经有不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了。”李信的语气中难掩忧虑,“他们会觉得您势单力薄,好拿捏。”
萧云庭放下书卷,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动作不疾不徐:“让他们看,让他们觉得。鱼入锅中,总要先试探水温。若是一开始就张牙舞爪,只会让掌勺的人,第一时间就想把鱼按死在锅底。”
他呷了口茶,继续说道:“父皇要的是一把刀,不是另一个藩王。我表现得越是孤身一人,无所依仗,他才越敢用我这把刀。至于其他人……他们的轻视,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殿下说的是。”李信点头,但眉间的愁绪并未散去,“只是……属下还是担心。二皇子那边,怕是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地进城。”
“他当然不会。”萧云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现在是一头被关起来的困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笼子里疯狂咆哮,试图吓退每一个靠近的人。他越是如此,越证明他已经黔驴技穷。”
“那我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萧云庭的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传信给三哥的人,按原计划在长亭会面。另外,告诉我们的人,从现在起,打起精神,好戏……要开场了。”
---
千里之外,黑狼部落王帐。
草原的寒风卷着雪沫,拍打在厚实的毛毡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帐内,温暖如春,数个火盆烧得正旺。
但气氛,却比帐外的风雪还要冰冷。
拓跋烈坐在主位上,手中捏着那张来自朔州的羊皮纸。他已经看了很久,久到上面的字迹几乎要被他用目光烙穿。
他的下方,部落里最勇猛的几位将领分列两侧,个个脸色铁青。
“大汗!”脾气最火爆的将领呼延豹终于忍不住,踏前一步,声若洪钟,“这萧云庭把我们黑狼部落当成什么了?他自己要去京城送死,凭什么要我们搭上十万勇士的性命,去为他讨一个所谓的『公道』?这是盟友该做的事吗?这分明是利用!”
“呼延豹说的对!”另一名将领附和道,“大汗,我们敬重他,是因为他给我们带来了粮食和财富,让我们度过了最难的寒冬。可这不代表,我们要为他一个南朝皇子的家事,流尽我族勇士的血!”
“他让我们踏平雁门关,兵临京城,然后立刻退回草原?说得轻巧!雁门关是大夏的雄关,我们就算能打下来,要死多少兄弟?他这是在用我们草原儿郎的命,给他自己陪葬!”
“大汗,您不能答应!这盟约,不公平!”
帐内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那封信,指向了信的主人。
拓跋烈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王帐内,只剩下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得让人心悸的平静。
“你们说,他在利用我?”拓跋烈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你们说,这不公平?”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压迫感。
“你们只看到了他让我出兵,却没看到他让我『付之一炬』的那句话吗?”拓跋烈举起那张羊皮纸,“他让我烧掉我们之间所有的贸易协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若身死,便主动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大的利益捆绑,将所有的财富都留给了我们!他宁愿自己死后背上『通敌』的骂名,也要保全朔州和我们黑狼部落的未来!”
“你们只看到了他让我兵临城下,却没看到他说的『不必占领,不必屠戮』吗?他不是要我为他复仇,更不是要我为他夺江山。他是在告诉我,如果他死了,就让我用最强大的力量,去震慑那些害死他的人,让他们知道,他萧云庭不是孤身一人!他是在用我们黑狼部的刀,护着他身后的朔州,护着他那些无辜的子民!”
拓跋烈一步步走到帐篷中央,声音愈发激昂。
“他把自己的身后事,把他最看重的一切,都交到了我的手上。这不是利用,这是把命都交给了我!你们这群蠢货,居然还在这里喊着不公平?”
将领们被他一番话吼得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思索。
拓跋烈没有再理会他们,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羊皮纸的末尾。
那句带着调侃和亲昵的话,和他画的那只丑狼。
『你的狼,太温顺了,一点也不像你。』
拓跋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这个该死的萧云庭,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调侃他的画技。
温顺?
他拓跋烈,草原上的狼王,什么时候跟这两个字沾过边?
可他知道,萧云庭看懂了。他画的不是狼,而是他自己。那只没有獠牙的狼,是他拓跋烈在面对萧云庭时,收起了所有利爪和野性的样子。
一股灼热的情感,混杂着愤怒、心疼和强烈的占有欲,在他的胸中轰然炸开。
去京城那个华丽的囚笼?
一个人去?
谁允许的?
“呼延豹!”拓跋烈猛地转身,声音决绝。
“在!大汗!”呼延豹立刻应声。
“点齐五千黑狼骑,我们最精锐的『苍狼』!即刻开拔,去雁门关外围驻扎!对外就说,本汗要进行冬猎,围场就设在边境线上!动静闹得大一点,让南朝的探子看清楚,我黑狼部落的刀,已经出鞘了!”
“是!”呼延豹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汗,您这是要……”
“他不是让我等他死了的消息吗?”拓跋烈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我偏不。我的王,只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想让他死?得先问问我拓跋烈的刀同不同意!”
他一把将那张羊皮纸揣进怀里,紧贴着胸口。
“备马!再给我准备一套最好的大夏商人穿的锦袍,要最华贵的那种!”拓跋烈大步向帐外走去,“他要去闯龙潭虎穴,我这个盟友,怎么能不去凑个热闹?”
“他想一个人当英雄?我偏要去给他当后盾,当影子,当他最不想被人看见的那张底牌!”
“京城的风大?我便亲自去,为他挡风!”
---
京城外,三十里长亭。
萧云庭的马车缓缓停下。
一名青衣文士早已在此等候,见到车队,立刻上前行礼。
“草民参见王爷。我家主人,三皇子殿下,命草民在此恭候多时。”
“三哥有心了。”萧云庭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南疆战事要紧,让他不必为我分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