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希望的拥抱（2/2）

他低下头，看到了脚下这个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女孩。

他看到了她那双纯净的、如同初生恒星融化的黄金般的眼瞳。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眼瞳里，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因为痛苦而彻底扭曲的、狰狞的脸。

他愣住了。

然后，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泰拉妮娅踮起了脚尖，有些费力地张开了她那瘦弱的双臂。

她学着之前纪璇拥抱福格瑞米娅和安格洛尼娅的样子，轻轻地、甚至有些笨拙地，抱住了圣吉列斯那冰冷的、坚硬的腿部装甲。

那个拥抱，很小，很轻。

小到甚至无法撼动那金属甲片上的一丝灰尘。

“别哭了，叔叔。”

泰拉妮娅把小脸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上，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小声地、却又无比认真地安慰他。

“哭了，就不漂亮了。”

轰——！！！

就在她拥抱圣吉列斯的那个瞬间！

就在那句最纯真、最质朴的话语落下的那个瞬间！

一股纯净到极致的、温暖到足以融化恒星的金色神性，从泰拉妮娅小小的身体里，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般，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不是冲击，而是浸润。

它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不带丝毫威压。

它就像母亲最温柔的抚摸，就像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

它顺着那冰冷的装甲，瞬间涌入了圣吉列斯的身体，包裹住了他那颗早已被“红渴”与“黑怒”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灵魂。

那股翻涌了万年的、嗜血的狂躁。

那股啃噬着理智的、饥渴的疯狂。

在这股纯净的金色神性面前，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抚平，被安抚，被彻底地……镇压了下去！

圣吉列斯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感觉到了。

数个世纪以来，第一次！

他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彻底的安宁与平静！

那头撕咬了他万年的野兽，第一次……睡着了。

他低下头。

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低下头，仿佛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看着那个正抱着自己腿甲，仰着小脸，用那双纯净无垢的金色眼瞳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孩。

他那张总是因为悲伤与愤怒而紧绷的、如神只雕刻般俊美的脸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某种禁锢了他一生的枷锁，应声碎裂。

两行不再是血液的、清澈的泪水，从他湛蓝的眼瞳中，潸然而下。

那是属于天使的、真正的泪水。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

这位银河最完美的战士，帝皇最骄傲的儿子，缓缓地、无比郑重地，单膝跪下。

他那庞大的身躯，跪在了那个小小的女孩面前，金属膝盖在碎骨中碾出深坑，让他那流淌着泪水的脸，与她平视。

他伸出手，那只足以捏碎星辰的手，此刻却带着无尽的珍视与颤抖，轻轻地、想要触碰，却又在距离女孩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生怕自己的污秽玷污了这份纯净。

他张开嘴，那沙哑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种卸下了万年重担的、极致的释然。

“我……”

“我愿意。”

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破碎的灵魂中挤出，却又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悲鸣的战场上。

“无论代价是什么。”

“我愿意接受您的……”

“……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