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技术歧路——灵网升级的伦理困境（1/2）

内鬼的阴影，如同一种无色无味、却足以麻痹神经的剧毒，在联盟的血管中悄然扩散。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在走廊相遇时，眼神中除了往日的熟稔，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审视与距离感。每一次核心会议的召开，都伴随着无形的灵能探测波纹扫过与会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而外部，星空文明那三十个自转周期的最后通牒，如同悬顶的利剑，滴答作响地倒数着时间；南方大地深处传来的、愈发频繁和狂暴的“地脉咆哮”，则像是家园地基正在被白蚁蛀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在这内外交困、信任降至冰点、危机迫在眉睫的巨大压力下，一种急于求成、试图通过某种“终极技术手段”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的思潮，开始在联盟内部，特别是部分高层和深受“断骨”行动刺激的安全部门中，悄然抬头，并迅速找到了其强有力的代言人。

长老铁岩，人如其名，面容冷峻如斧劈刀削，身形挺拔如钢浇铁铸，他是联盟安全与内务系统的最高负责人，素以铁腕、高效和不近人情着称。在又一次气氛压抑的最高层紧急会议上，当关于内鬼调查进展、星空契约应对、地心危机处理等议题再次陷入争论不休的僵局时，他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座沉默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汇报安全形势，而是直接启动了自己带来的加密数据终端，一道凝实的光幕投射在会议室中央，上面显示着一个结构复杂、不断自我演算和优化的灵能网络模型图，其核心，正是联盟正在全力研发的“意识节点独立协议”。

“诸位！无休止的猜忌和低效的争论，该结束了！”铁岩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摩擦，冰冷、坚硬，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内鬼，就像潜伏在我们机体内的癌细胞，就在我们中间，利用我们可悲的信任和低效的程序，肆意破坏！信任已经破产，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而外部，星空契约的限期如同催命符，地心之门的异动更是迫在眉睫！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本，再继续这种慢吞吞的、依靠个人自觉和脆弱人际关系的调查方式了！”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将领和核心部门主管的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为此，我正式提出‘烛龙’计划——基于‘意识节点独立协议’的底层架构，开发并部署‘忠诚监测与危机预警灵网’！”他刻意停顿，让这个石破天惊的名称在众人心中引发震动。

光幕上的模型图随之变化，清晰地展示出这个“烛龙”灵网的运作原理：它并非传统意义上读取思维内容的“读心术”（根据现有技术及伦理公约，这被严格禁止），而是通过实时监测所有接入节点的“连接模式”（包括连接频率、稳定性、数据流向偏好）、分析其无意识散发的“情绪波动频谱”（焦虑、恐惧、兴奋、伪装平静等），尤其是对一系列经过精心设计的、与忠诚和危机相关的“特定关键词”（如“联盟”、“背叛”、“地心”、“星空契约”、“墨羽”、“磐石”等）所产生的、当事人自身可能都未察觉的“潜意识灵能共振反应”，进行海量数据采集和AI深度分析。

“这套系统，”铁岩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技术官僚特有的自信，“可以在绝对不触及个人具体思维隐私的前提下，以超过99.7%的理论准确率，精准识别出潜在的背叛者、意志不坚定者、以及受到外部意识影响或胁迫的个体！它就像一双无处不在、明察秋毫的‘天眼’，能够最快速度清除我们内部的隐患，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应对我们真正的生存危机！”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展示了由他麾下技术团队完成的初步验证模型。光幕上快速滚动着模拟数据，显示着系统如何从一个节点的“异常连接模式”（如在深夜高频、短时连接外部未知信号源）和“对‘背叛’关键词的剧烈潜意识负疚共振”中，成功“标记”出一个模拟的内鬼。整个过程看起来高效、精准，且确实没有显示任何具体的思维内容。

“效率！这才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铁岩最后总结，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为了文明的存续，我们必须拥抱变革，利用一切可用的技术手段！”

此议一出，举座皆惊。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应。

“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这是在用技术的利刃，凌迟我们文明最根基的信任与自由！”第一个暴起反对的，正是首席长老玄明。他平日温和儒雅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涨红，他甚至失态地拍案而起，宽大的袖袍带倒了手边的水杯也浑然不觉。他的声音不再平和，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愤的厉色。

“铁岩！你口口声声为了效率，为了存续，可你知不知道你正在打开一个怎样恐怖的潘多拉魔盒？！”玄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铁岩的鼻尖，声音颤抖着，“今天，你可以用这套系统，以‘忠诚’为名，监测所有人的潜意识反应！明天，你就可以用同样的技术，去定义什么是‘正确’的思想，什么是‘错误’的情绪！后天，你就可以依据这套冰冷的数据标准，去强制所有人‘服从’于某个单一的、所谓的‘最优’意志！”

他猛地转向众人，目光中充满了警示，如同一位看到弟子即将误入歧途的先知：“看看月面遗迹留给我们的血泪教训！‘守望者’文明毁灭于那张连接一切的灵能网络，毁灭于那沿着网络而来的‘静默低语’！再看看此刻正在南方地心之门发生的惨剧！地心联盟试图用强制的灵阵去绑定、控制星球意志！而我们呢？我们难道要步他们的后尘吗？！我们对抗外在的威胁，难道最终目的，是要把我们自己也变成一群思想透明、情绪可控、只会按照预设程序行动的冰冷机器和灵魂的囚徒吗？！如果那样，即便我们存活下来，这个失去了自由意志、创造力和灵魂温度的‘文明’，还是我们想要守护的那个家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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