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喘息与更深的捆绑（2/2）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在仓库里那种纯粹的、看待工具般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估量的意味，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剩余价值和使用风险。

“来了？”阿杰放下手机，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陈立冬拘谨地在那张堆了点杂物的沙发上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身体僵硬。

“听说你前几天，差点撂那儿了？”阿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王猛跟我说了，搬点东西都费劲。”

陈立冬低下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是一种混合着羞耻和难堪的热度。“我……我身体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歇着。”阿杰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听不出喜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我可不想我用着的人，没两天就废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陈立冬听出了里面冰冷的算计。他不是在关心陈立冬这个人，而是在关心他这件“工具”的耐用性。

“谢谢杰哥。”他低声道谢，声音干涩。

“叫你来，没别的事。”阿杰弹了弹烟灰，“之前那点小活，算是对你的照顾。你也知道，为你这事，我这边也打点了不少。”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了些，“取保候审，听着是出来了，但那根线还牵在官家人手里。什么时候收紧，谁也说不好。”

陈立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下文。

“我这个人，讲究。”阿杰继续说道，“跟我的人，我不会让他轻易折进去。但前提是，你得值得我费这个心，费这个力。”他盯着陈立冬，“光会贴个标签，搬点东西，不够。你得让我看到你更多的‘价值’。”

“价值……”陈立冬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清晰。

“没错，价值。”阿杰身体前倾，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轻微的嗤响，“我这儿，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你现在这身子骨，重活估计是干不了了。但总有你能干的，动脑子的事。”

他顿了顿，看着陈立冬紧张而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具体做什么，到时候会告诉你。放心，比搬东西轻松，赚得也更多。但是，”他语气加重，“规矩你也懂。上了我这条船，就别想着轻易下去。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多问，别多想。把你该做的做好，我保你在外面这段时间，安安稳稳的，至少，比你一个人挣扎强。”

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是更进一步的捆绑。阿杰不再仅仅将他视为一个临时可用的劳力，而是试图将他更深地纳入其掌控之下，成为一个更“有价值”、也更无法脱离的组成部分。

陈立冬坐在那里，感觉沙发像是有针在扎。阿杰的话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朝他当头罩下。他看到了那网后面可能带来的、暂时稳定的“报酬”和“保护”，但也清晰地看到了那网上粘稠的、无法摆脱的罪恶与危险。

拒绝？他拿什么拒绝？拒绝之后，他和他母亲立刻就会重新坠入无法生存的深渊，而身体的垮塌似乎也近在眼前。

接受？意味着他将彻底踏上一条不归路，灵魂将被进一步玷污，未来将更加黑暗。

胃部的疼痛在此刻变得无比尖锐，像是在催促他，也是在警告他。

他抬起头，对上阿杰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温度，只有利益的权衡和赤裸裸的控制。

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疼痛。最终，在那巨大的生存压力和无处不在的恐惧驱使下，他听到了自己嘶哑而微弱的声音：

“我……我知道了，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