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像之渊（1/2）
罗布泊的烈日将空气烤得扭曲。
秦昭站在沙丘顶端，青铜义眼自动调节焦距，扫描远处那座突兀的金属建筑。那是个半球形结构，表面覆盖着青铜色太阳能板，在沙漠中像一只巨大的金属龟。根据青铜匣中坐标器的指引，第二处圣地青铜镜就在那建筑下方。
右臂胎记突然灼痛。三天前在三星堆，鹿小雨量子化前留下的信息不断在秦昭脑海中回放：找我姐姐...鹿小云...她还活着...而现在，胎记对远处的金属建筑产生强烈共振，仿佛在确认这个信息。
秦昭检查着自己的状态。右半身已经65%金属化，右眼、右臂和右腿完全变成青铜材质，胸腔内的金属部分像树根般向心脏蔓延。左半身则相反，呈现危险的半透明状，尤其是左手，可以随意穿透固体物质，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量子化进程。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人形天线了。他苦笑着自言自语。楚江月牺牲前植入他胎记的记忆碎片偶尔会浮上意识表层，带来一些不属于他的知识和黑色幽默感。
沙漠突然起风。沙粒拍打在金属皮肤上，发出细密的叮当声。秦昭的义眼捕捉到沙尘中有东西在移动——不是动物，而是金属构造体。它们像蝎子，但躯干部分是人类头骨与青铜部件的结合体，尾针闪烁着青黑色光芒。
拾骨会的侦察兵。秦昭压低身体。这些机械蝎子是郑岐山的发明，专门在圣地周围巡逻。根据楚江月的记忆，它们能发射催动金属化的毒针，还能自爆释放青铜孢子。
秦昭尝试调用胎记中新获得的能力。三星堆地宫中，楚江月牺牲自己将初代铜锈儿童的记忆导入他的基因库，理论上他现在能使用七种不同的青铜能力，只要找到对应的情感钥匙。
怒...他回忆楚江月提到的七情密码，尝试调动愤怒情绪。果然，胎记温度升高，金属右手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荆棘纹路。秦昭将手插入沙中，释放出一道震荡波。
沙地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机械蝎子们被震得东倒西歪，有几只甚至直接解体。秦昭趁机冲向金属建筑，量子化的左腿让他每一步都能跨越十余米距离，在沙地上留下若隐若现的足迹。
建筑近看比想象中更古老。青铜色外壳上刻着良渚与三星堆风格的复合纹路，门楣处有个圆形凹槽，形状与青铜匣中的镜子坐标器完全一致。秦昭刚掏出青铜片，身后的沙地突然炸开——一只体形大如越野车的机械蝎王扑来，尾针直刺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金属建筑的门自动开启。一条青铜锁链射出，缠住蝎王的尾针。锁链另一端是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她全身包裹在破旧防护服里，唯一露出的右手掌心有个醒目的β形胎记。
进来！女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回声。秦昭认出这是鹿小雨提过的姐姐——鹿小云。
蝎王的尾针突然分裂，射出数十根毒针。秦昭的量子化左手自动展开成盾牌，但仍有几根毒针穿透防御，扎入他的右肩。金属化立刻加速，青铜纹理像蛛网般从伤口扩散。
鹿小云拽动锁链，将蝎王甩向建筑外墙。撞击的瞬间，墙体浮现出古老的神人兽面纹，蝎王如同撞上电网般剧烈抽搐，最终爆炸成一团青铜色火焰。
秦昭踉跄着跟进建筑。门在身后关闭，将沙暴和机械蝎群隔绝在外。内部是个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直径约三米的青铜镜，镜面不是反射式的，而像黑洞般吞噬所有光线。
你中了蝎毒。鹿小云摘，青铜皮肤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左眼则是正常的，需要立刻中和。
她将秦昭推到墙边的石台上，从腰间取下青铜壶。壶中液体倒在伤口上时，秦昭发出痛苦的闷哼——那不是消毒的刺痛，而是某种深达基因层面的撕裂感。
这是什么？他咬紧牙关问。
液态记忆。鹿小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历代铜锈儿童死亡前提取的基因样本。只有同类才能中和蝎毒。
果然，随着液体渗入，伤口的金属化停止扩散。但秦昭的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记忆——孩子们被绑在青铜椅上强制改造，金属针刺入脊椎，惨叫声在实验室回荡...其中最清晰的一段是个戴青铜镯的小女孩，她被按在青铜镜前，镜中伸出无数金属丝线刺入她的眼睛...
那是你？秦昭喘息着问。
鹿小云重新戴上面具：是我，也是所有铜锈儿童。我们是被选中的活体密钥，只不过...她指向自己掌心的胎记，有些钥匙更特殊。
她领着秦昭走向中央的青铜镜。近距离观察，镜面并非完全黑暗，而是有极细微的星光在深处闪烁，如同遥远的银河。鹿小云将手掌按在镜缘的凹槽上，胎记发出青光。
青铜镜不是镜子，是记忆库。她的声音突然带上某种宗教般的虔诚，观测者五万年前离开地球时留下的量子存储装置。每个圣地都有不同的功能——三星堆的门是通讯器，这里的镜是数据库。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秦昭的义眼捕捉到涟漪中有数据流闪过，大部分是人类无法理解的符号，但偶尔会出现熟悉的基因序列图。
为什么要帮我？秦昭警惕地问，拾骨会控制了这里，不是吗？
鹿小云的青铜面具转向他：拾骨会分裂了。郑岐山代表的收割派想利用圣地加速观测者回归，但会内还有守护派...比如剑，比如我。
她突然抓住秦昭的右手，两个β胎记相触的瞬间，镜面剧烈波动。秦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五万年前的地球，穿着高科技装备的人类建造青铜金字塔；星际飞船载着部分人类离开；留守者用青铜器埋设基因锁...最后是二十年前的画面，姐姐林昭站在这个镜子前，将一枚青铜芯片插入自己后颈。
你姐姐发现了真相。鹿小云松开手，观测者不是外星人，而是我们自己的分支文明。他们每隔五千年回归一次，评估主支文明的发展方向。
秦昭的胎记突然灼痛。一段被加密的记忆自动解锁——童年时姐姐给他注射某种青铜色液体的画面。那不是疫苗，是基因调整剂！
七处圣地激活后，会向宇宙发射文明成熟度信号。鹿小云继续解释，信号强度决定观测者的裁决——帮助跃升，或者彻底重置。而拾骨会...是上一次文明轮回的幸存者。
镜面突然映出影像。不是反射，而是来自外部的监控画面——三架青铜多面体正在逼近罗布泊，它们表面布满战斗伤痕，显然是突破了守护派的防线。
时间不多了。鹿小云拽着秦昭来到镜前，你必须进入记忆迷宫，找到你姐姐藏在那里的密码。
进入？秦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鹿小云推向前。他的量子化左手首先接触镜面，如同插入水中般毫无阻力。紧接着是金属右手，胎记与镜面产生强烈共鸣。当脸部接触镜面时，秦昭感到一种奇特的失重感——
黑暗。然后是无数闪烁的光点。
秦昭发现自己漂浮在星空中，但不是真实的宇宙，而是由记忆数据构成的虚拟空间。光点是记忆节点，有些明亮如恒星，有些暗淡得几乎熄灭。最近的一颗光点对他产生强烈吸引力，触碰的瞬间，周围场景骤变。
他站在童年的家中。七岁的林昭蹲在面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小秦昭在哭泣，但姐姐的动作异常坚决：这是为你好...长大后你会明白...
记忆突然扭曲。秦昭的视角被拉高，看到这个场景的——有青铜丝线在篡改记忆内容。真实的画面是：注射器里装着某种活体金属，注射后小秦昭的右手立刻浮现β胎记，而林昭的眼中流下青铜色泪水...
记忆被修改过...秦昭恍然大悟。姐姐不是单纯地保护他，而是亲手将他改造成了铜锈儿童！
另一个光点主动靠近。这次是段实验室录像：林昭与年轻的楚江月争论着什么，桌上放着七个青铜容器，每个容器里漂浮着不同器官。
必须分散风险。林昭的声音斩钉截铁，七种能力不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否则会重蹈GN-0001的覆辙。
楚江月激烈反对：但这意味着要牺牲七个孩子！而且最后一个必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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