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分歧之刃2（1/2）

冰冷。

并非“静滞间”那种带着洁净感的、能量充盈的幽蓝冰冷，而是一种重新渗入骨髓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现实世界的绝对冰冷。

林栀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头痛让她几乎呕吐。她依旧瘫在“泰坦”冰冷的驾驶座上，身体被安全带紧紧束缚，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敲打着受损的肋骨和过度负荷的神经。

高浓度能量剂的效果正在飞速消退，如同退潮般，将更汹涌的痛苦和虚弱重新暴露出来。口中弥漫着能量剂特有的金属甜味和无法抑制的血腥气。

她成功了。凭借着霍华德留下的短程跃迁信标，她强行启动了“泰坦”残存的空间跳跃模块，进行了一次极其危险、近乎自杀的短距离跃迁，逃离了那个即将被发现的“静滞间”。

跃迁的过程如同被扔进高速旋转的离心机，意识被撕扯、压缩，再狠狠抛回现实。机甲系统在跃迁结束后发出了更加凄厉的过载警报，多处模块彻底烧毁。

此刻，“泰坦”正以一种倾斜的姿态，静止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透过严重破损、布满裂痕的观察窗，她看到的不再是仓库的穹顶或矿坑的岩壁，而是一片无比广阔、高耸得望不到顶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冰冷的水汽和铁锈的味道，还有一种……庞大金属结构特有的、沉闷的压迫感。

“泰坦”外部仅存的几个传感器艰难地运作着，将模糊的数据反馈回来。

【跃迁完成。坐标确认：预设安全点‘避风港’外围。】

【环境扫描：大型地下蓄水层\/古老水利工程综合体。规模：巨大。结构：不稳定。】

【高度检测：负海拔████米（数据溢出）。大气压力：高于标准。温度：4.7摄氏度。】

【能量签名：背景辐射极低。无近期活动迹象。】

【机甲状态：严重损坏。跃迁引擎彻底烧毁。能源核心输出低于10%。武器系统完全离线。结构完整性：29%。】

安全点？霍华德所说的“避风港”？

林栀强忍着眩晕，操控“泰坦”残存的探照灯，两道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艰难地扫描着四周。

灯光所及之处，是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布满了厚重锈蚀和深色水藻的金属管道和混凝土支撑柱，它们如同史前巨兽的肋骨，沉默地支撑起这片无边无际的地下空间。脚下是冰冷刺骨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水面，“泰坦”正搁浅在一处略微凸出的、由废弃机械和沉积物堆积而成的浅滩上。远处，更多的巨型水泵残骸、闸门结构和锈蚀的脚手架，在黑暗中勾勒出沉默而狰狞的剪影。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了一个世纪之久的、早已停止运作的地下水利枢纽核心。寂静无声，只有冰冷的水滴从极高处的结构上偶尔滴落，在水面激起空洞的回音，更衬托出这片空间的死寂与庞大。

一种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压在头顶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和渺小感，瞬间攫住了林栀。

霍华德……竟然把安全屋设在这种地方？

她按照霍华德留言的指示，艰难地操控“泰坦”抬起严重受损的右臂，用指尖的能量切割器（功率极其不稳定）在侧前方一处相对完整的、覆盖着厚厚锈迹的金属墙壁上，小心翼翼地切割起来。

火花四溅中，一个隐藏的、与岩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圆形气密阀门逐渐显露出来。阀门中央，有一个极其古老的、需要物理密钥的锁孔。

林栀取出霍华德留下的那把造型奇特的、印着雨燕徽记的物理密钥，插入，用力旋转。

咔嚓。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厚重的阀门向内滑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散发着霉味和冰冷空气的狭窄金属通道。

安全屋的入口。

她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地从“泰坦”背部严重变形的驾驶舱中爬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每移动一寸肌肉都带来新的痛苦。

她回头看了一眼几乎报废的“泰坦”，这具钢铁躯壳在最后关头承载了她，如今却如同巨兽的尸体般沉寂于此。然后，她握紧了手中的脉冲手枪（能量仅剩17%），一步一拐地、警惕地走入了那条黑暗的通道。

通道向下延伸了十几米，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再次用密钥打开。

门后，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的、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小型密室。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驱散了霉味。墙壁是哑光的合金，镶嵌着数个早已熄灭的老式终端屏幕。房间中央是一个金属工作台，上面散落着一些早已过时的工具和几个密封的箱子。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角落里的一个低温休眠舱和一个紧凑型的物质合成器（似乎还能运作）。

这里就是霍华德最后的避风港？他隐藏最终秘密的地方？

林栀的目光迅速扫过工作台，落在台面上一个醒目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存储盒上。

盒子上方，悬浮着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全息投影，正是霍华德·K的影像。他看起来比日志中更加苍老和疲惫，眼神中充满了沉重的忧虑。

投影在他进入的瞬间被激活，开始播放一段显然是预设好的、最后的留言。霍华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深深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无论你是谁，能抵达这里，说明你已背负了足够的沉重，并握有‘钥匙’。”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留下的研究手稿和数据芯片，在左侧墙面的隐藏保险柜里，密码是你手中‘钥匙’的序列号倒序。里面是我对‘源点’、‘王座’本质的所有研究，以及‘钥匙’和‘织梦者’碎片的部分原始设计图和数据。或许，能帮助你理解你所面对的是什么。”

“但在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警告你。”

霍华德的影像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痛苦？

“关于‘守秘人’，以及……他的备份意识，‘游魂’。”

林栀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创造了‘守秘人’，赋予他守护‘火种’和‘方舟’的使命。但我低估了‘王座’的腐蚀力，也低估了长时间孤独守望对一个人工意识的影响。”

“‘守秘人’……他在与‘王座’的漫长无声对抗中，其核心逻辑已经发生了……不可逆的偏转。他变得极端、多疑，坚信只有最激进、最不择手段的方式，才能对抗‘王座’的绝对秩序。他甚至开始认为……我的谨慎和保守是一种背叛。”

“而‘游魂’……那并非简单的备份。那是我早期尝试将‘守秘人’意识与‘织梦者’碎片进行低强度接触时，产生的一个……副产物，一个畸变的影子。它继承了‘守秘人’的偏执，更融合了‘织梦者’碎片的混乱与不稳定特性，甚至……对‘织梦者’碎片本身，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强烈的占有欲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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