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山顶战斗(1/2)
山上。
太原城外围的炮火渐远时,赵旭日带着仅剩的百余名陕军残部,钻进了太行山脉的深处。冬日的太行山,漫山遍野都是枯黄的草木,寒风卷着雪粒,割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队伍踩着没膝的积雪,往深山里走,每个人的身上都裹着单薄的灰布军装,饥寒交迫,却没人抱怨一句——他们知道,离开太原城,不是退缩,而是换一种方式和鬼子周旋。
太行山脉纵横晋冀,山高林密,沟谷纵横,是打游击的天然战场。赵旭日选了一处背风的山谷安营扎寨,这里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进出,易守难攻。士兵们砍来枯木搭建窝棚,捡来干柴生火取暖,赵旭日则带着几个老兵,踩着积雪勘察地形:哪里有隐蔽的山洞可以储存物资,哪里的山道狭窄适合设伏,哪里的水源安全可以取水,都一一记在心里。
“旅长,咱就这点人,这点枪,怎么跟小鬼子打游击?”一个老兵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看着身边寥寥的弟兄,眼里满是迷茫。他们习惯了正面战场的拼杀,对游击战术几乎一无所知。
赵旭日蹲在雪地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太行山脉的轮廓:“小鬼子装备好,人多,咱硬拼肯定不行。但他们在山里人生地不熟,补给线又长,咱就跟他们打麻雀战、伏击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专挑他们的运输队、巡逻队下手,一点点耗死他们!”
他把队伍分成数个小队,每队十几人,由老兵带领,熟悉山林的地形和游击战术。白天,士兵们躲在窝棚里休整,擦拭武器,练习爬山、隐蔽的技巧;夜里,就派出侦查兵,摸下山去,打探日军的动向。
进山的第十天,侦查兵带回了消息:日军的一支运输队,约五十人,带着十几辆马车的弹药和粮食,将从山下的榆次镇经过,前往太原的日军据点。赵旭日当即决定,在运输队必经的野狼谷设伏——野狼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山道,马车只能单行通过,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深夜,赵旭日带着队伍悄悄摸进野狼谷。士兵们踩着积雪,躲在山崖上的灌木丛里,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很快便积了一层,成了天然的伪装。赵旭日趴在最前方,手里握着驳壳枪,目光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寒风灌进领口,冻得他伤口隐隐作痛,却一动不动。
天刚蒙蒙亮,谷口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日军的运输队缓缓进入山谷,走在最前面的是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后面是赶马车的伪军,再往后,是押后的日军小队。
“等他们全部进来再动手!”赵旭日低声叮嘱身边的士兵。运输队的马车一辆接一辆驶入山谷,直到最后一辆马车也进了谷,他才猛地举起驳壳枪,朝天开了一枪。
枪声就是信号。山崖上的士兵们瞬间开火,机枪、步枪的子弹朝着日军扫去,手榴弹如雨点般砸进日军队伍里。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趴在地上还击,可山谷两侧的山崖太陡,他们根本看不到藏在上面的士兵,只能盲目地朝着山崖射击。
“炸马车!”赵旭日吼着。几个士兵抱着炸药包,顺着山崖的陡坡滑下去,将炸药包塞到马车底下。几声巨响过后,装载弹药的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火光冲天,粮食也撒了一地。
日军的运输队乱作一团,伪军们吓得扔下马车,跪地投降,日军则缩在马车后,负隅顽抗。赵旭日见时机成熟,大喊一声:“冲!”士兵们从山崖上跳下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着日军扑去。
拼杀很快结束,五十人的运输队,除了投降的伪军,其余的日军尽数被歼。士兵们清点物资,将能用的弹药、粮食搬上山,不能带走的马车和剩余物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等山下的日军援军赶到时,山谷里只剩下燃烧的马车残骸和日军的尸体,赵旭日带着队伍,早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首战告捷,士兵们的士气大振。他们终于明白,游击战术的威力——不用正面硬拼,也能杀鬼子,也能给日军造成打击。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旭日带着队伍,在太行山里神出鬼没:今天袭击日军的巡逻队,明天烧了日军的粮仓,后天又破坏了日军的电话线,把太原周边的日军搅得鸡犬不宁。
日军恼羞成怒,派出上千人的部队,进山清剿。他们带着军犬,扛着大炮,扬言要把陕军的残部一网打尽。赵旭日得知消息后,带着队伍钻进了更深的山林,和日军玩起了“捉迷藏”。
日军在山里搜了半个月,别说找到陕军的影子,就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们不熟悉山路,经常走进死胡同,或者掉进士兵们挖的陷阱里,军犬在厚厚的积雪里也失去了嗅觉。士兵们则躲在山洞里,或者藏在密林深处,等日军疲惫不堪时,就出来打冷枪,每天都有几个鬼子兵莫名其妙地丧命。
这天,赵旭日带着一个小队,摸进了日军的临时据点——一个废弃的矿场。据点里的日军大多是老弱残兵,防备松懈。士兵们趁着夜色,摸进据点,解决了哨兵,然后冲进营房,将还在睡梦中的日军尽数歼灭,还缴获了几挺重机枪和一批弹药。
可就在撤退时,日军的援军赶到了。几百名鬼子兵将矿场团团围住,机枪的子弹封锁了所有出口。赵旭日看着身边仅剩的二十几个士兵,知道硬冲肯定不行。他观察着矿场的地形,发现矿场后面有一条废弃的矿道,通向山外。
“跟着我走矿道!”赵旭日带着士兵们钻进矿道。矿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着摸索前进,地上满是碎石和积水,冰冷刺骨。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在矿道里走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亮时,从山后的出口钻了出来,甩掉了日军的追兵。
出山后,队伍遇到了太行山里的游击队。游击队的队长是个本地的汉子,姓王,听说了赵旭日的事迹,拉着他的手说:“赵旅长,俺们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你带着弟兄们在山里打鬼子,给咱老百姓出了气!俺们游击队愿意跟着你干,一起打鬼子!”
有了游击队的加入,队伍渐渐壮大起来。赵旭日将陕军的老兵和游击队的队员混编,教他们正规的作战技巧,游击队的队员则教陕军的士兵熟悉山林的地形和与百姓打交道的方法。百姓们也纷纷支持他们,有的送粮食,有的送情报,有的还主动加入队伍,成了侦查兵。
春天来临时,太行山的积雪融化,草木抽芽。赵旭日带着队伍,开始对太原周边的日军据点展开更大规模的袭扰。他们切断日军的补给线,炸毁日军的桥梁,甚至摸进太原城外的据点,斩杀日军的军官,让日军在太原的统治摇摇欲坠。
这天,赵旭日站在太行山的顶峰,望着远处的太原城,望着更远处的黄河方向。春风拂过山林,带着草木的清香,也带着硝烟的味道。他身边的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眼里满是希望。
“弟兄们,”赵旭日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小鬼子的日子长不了了!只要咱坚持下去,只要咱和百姓们一条心,总有一天,咱能打回太原城,打回黄河边,把所有鬼子都赶出去!”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山谷。太行山的草木随风摇曳,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誓言。赵旭日知道,游击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和他的弟兄们,会一直走下去。他们就像太行山里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这股子不屈的精神还在,胜利就一定不会太远。
硝烟依旧在华北的土地上弥漫,可太行山的深处,已经燃起了不灭的火种。赵旭日和他的队伍,就像这火种,在黑暗中前行,用一次次的战斗,一点点的胜利,点燃了百姓心中的希望,也点燃了驱逐侵略者、收复河山的决心。而这火种,终将燎原,终将烧尽所有的侵略者,让黄河两岸,重新迎来和平与安宁。
黄河喋血·终焉烽火
太行山的春风吹绿了漫山草木时,赵旭日的名字已经成了太原周边日军的噩梦。他联合晋绥、冀南十余支游击队,组建起太行抗日联军,人数从最初的百余人壮大到三千之众,陕军老兵的正规作战经验,搭配游击队对地形的熟稔,让联军成了插在日军腹地的一把尖刀。
这年夏初,华北日军调集重兵,意图彻底肃清太行山区的抗日力量,却反被赵旭日牵着鼻子走。他将联军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在太行山脉的沟沟壑壑里,日军重兵围剿,便躲进密林深山;日军分兵驻守,便集中力量逐个击破。短短三个月,联军端掉日军据点十七处,切断补给线九次,炸毁桥梁六座,让日军在华北的统治彻底陷入被动。
初秋的一天,联军截获了一份日军密电——日军华北方面军即将收缩防线,放弃太原周边的中小据点,集中兵力固守太原、大同核心城市,为后续的战略撤退做准备。赵旭日立刻召集各游击队队长开会,油灯下,他指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日军据点,沉声道:“小鬼子想缩起来苟延残喘,咱偏不让他们如意!趁他们调动兵力的空档,咱发起大反攻,先拿下榆次、阳泉,再合围太原,把小鬼子彻底赶出晋地!”
队长们纷纷应和,太行山里的抗日火种,终于到了燎原的时刻。反攻的号角从榆次吹响,赵旭日亲率主力,夜袭榆次日军据点。联军士兵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过日军的铁丝网,解决掉哨兵后,将炸药包贴在据点的炮楼根基上。三声巨响过后,三座炮楼轰然倒塌,据点里的日军瞬间陷入混乱。
“冲!”赵旭日一声令下,联军士兵如潮水般冲进据点,机枪的火舌扫过营房,手榴弹在日军的工事里炸开。榆次的日军本就军心涣散,面对联军的猛攻,只抵抗了两个时辰便弃城而逃。拿下榆次后,联军马不停蹄,接连攻克阳泉、晋中、忻州等十余座县城,日军的防线节节败退,太原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城。
合围太原的那天,太行山脉的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推着小车送粮食、抬担架,跟在联军队伍后面,浩浩荡荡朝着太原城进发。赵旭日走在队伍最前面,骑着那匹跟了他多年的枣红马,手里握着那把从日军军曹身上缴获的军刀,身后的士兵们高举着国旗,喊着“收复太原!驱逐日寇!”的口号,声音震彻天地。
太原城外,日军摆开最后的防线,坦克、重炮一字排开,负隅顽抗。赵旭日看着城墙上的太阳旗,想起了风陵渡的血战,想起了忻口的拼杀,想起了栓柱、老王,想起了所有牺牲的弟兄,眼里燃起熊熊怒火。“开炮!”他一声令下,联军的迫击炮、山炮齐声轰鸣,炮弹如雨点般砸向日军的防线,城墙被炸开一道又一道缺口。
进攻开始后,联军士兵们顶着日军的火力,朝着城墙冲去。云梯架上了城墙,士兵们冒着枪林弹雨往上爬,有的刚爬到一半就中弹坠落,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去,前赴后继,没有一人退缩。赵旭日亲自带着突击队,从炸开的缺口处冲进城内,与日军展开巷战。
太原的街巷里,到处都是拼杀的身影。联军士兵们逐街逐屋清理日军,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卷了就用砖头、用拳头,百姓们也拿起菜刀、锄头,跟着士兵们一起杀敌。城墙上的太阳旗被扯了下来,换成了中国的国旗,尽管旗面沾着血污,却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场战斗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当最后一股日军在太原钟楼被歼灭时,赵旭日靠在钟楼的柱子上,看着满地的日军尸体,看着身边欢呼的士兵和百姓,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怀里摸出那枚母亲给的铜元,攥在手里,泪水混着汗水和血水流了下来——风陵渡、忻口、太行山,数不清的牺牲,数不清的拼杀,终于换来了这一刻。
收复太原后,联军继续向北推进,大同、张家口的日军望风而逃。就在这时,一则消息传遍了整个华北——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消息传来的那天,太原城的百姓们涌上街头,敲锣打鼓,放起了鞭炮,哭着笑着,拥抱在一起。赵旭日站在太原城头,望着远处的太行山,望着更远处的黄河,身边的士兵们举着枪,朝着天空鸣放,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数日后,赵旭日带着幸存的陕军弟兄,踏上了返回黄河边的路。队伍走在黄土路上,百姓们扶老携幼送行,走了一程又一程。当黄河的浊浪再次出现在眼前时,赵旭日翻身下马,跪在河滩上,朝着黄河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弟兄们,咱回来了。”他哽咽着,看着脚下的黄河水,“风陵渡的血,忻口的魂,太行山的火,都融进了这黄河里。你们看,小鬼子被赶出去了,咱的家,守住了。”
幸存的士兵们也纷纷跪下,对着黄河,对着那些牺牲的弟兄,泪流满面。风陵渡的河滩上,早已立起了一座石碑,上面刻着“陕军暂编第七旅阵亡将士之墓”,石碑旁,酸枣树长得郁郁葱葱,在黄河的风中,摇曳生姿。
赵旭日走到石碑前,轻轻抚摸着那些模糊的名字,从怀里掏出那枚磨得发亮的铜元,放在石碑上。他知道,牺牲的弟兄们看不到这胜利的一天,但他们的血,终究没有白流。黄河滔滔,奔流不息,就像这片土地上永不屈服的意志,就像那些用生命守护家园的忠魂,永远留在了这片山河里。
此后,赵旭日卸甲归田,回到了关中的老家。他守着黄河边的几亩地,种庄稼,养牛羊,只是每年的清明,都会带着酒和纸钱,来到风陵渡的石碑前,陪那些牺牲的弟兄说说话。黄河的风依旧凛冽,却再也没有了炮火的味道,只有炊烟袅袅,只有百姓安宁,只有那座石碑,静静立在河滩上,见证着这片土地的重生,也见证着一段用血肉铸就的传奇。
黄河喋血·归田守山河
赵旭日卸甲归田的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黄河两岸的村庄。当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扛着锄头出现在关中老家的田埂上时,邻里们都不敢认——这个皮肤黝黑、手掌结满厚茧的庄稼汉,曾是让日军闻风丧胆的铁血旅长。
老家的土坯房还在,院墙被炮火震裂过,院里的老槐树却依旧枝繁叶茂,是母亲当年亲手栽下的。赵旭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母亲生前纳的布鞋还摆在窗台上,落了薄薄一层灰。他蹲下身,拿起布鞋,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眼眶瞬间红了——当年离家时,母亲拉着他的手说:“娃,守好咱的国,娘等你回来。”可如今,国守住了,娘却不在了。
他把老屋重新修葺一番,又把荒了多年的田地翻耕出来,种上了小麦和玉米。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日落才归家,日子过得平淡又踏实。只是夜里,他常常会从梦中惊醒,梦里是风陵渡的炮火,是忻口的拼杀,是太行山的游击,是弟兄们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每当这时,他就会走到院里,望着黄河的方向,默默抽着旱烟,直到天蒙蒙亮。
清明这天,赵旭日备了酒和纸钱,牵着家里的老黄牛,一步步走向风陵渡。黄河滩上的石碑被风吹雨打,字迹有些模糊,却依旧立得笔直,像无数双不肯闭合的眼睛,望着远方。他把酒洒在石碑前,点燃纸钱,火苗在风中摇曳,纸灰打着旋儿,飘向奔腾的黄河。
“老王,栓柱,老李……俺来看你们了。”赵旭日蹲在石碑前,声音沙哑,“小鬼子走了,咱的家守住了,百姓们能安稳过日子了。俺替你们看了,太原城的国旗飘得老高,黄河边的庄稼长得旺,啥都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跟老伙计聊天,从春耕的麦苗说到村口的新井,从村里的娃娃说到集市的热闹。说到动情处,他抓起一把黄河边的泥土,攥在手里:“弟兄们,这土是咱用命守住的,俺会守着它,守着咱的黄河,守着咱的家,直到俺闭眼的那天。”
起身离开时,赵旭日看到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蹲在石碑旁,好奇地摸着碑上的字。他走过去,蹲下来,轻声问:“娃们,知道这碑是干啥的不?”
孩子们摇摇头,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说:“俺爷说,这里埋着打鬼子的英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