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古剑战场（2/2）

跟上！石猛怒吼一声，与铁山、周岩、方慕远结成紧密的剑阵，剑光连成一片，咬牙冲了进去。柳如影的身影在入口处一闪而逝，如同融入了阴影。

快！跟上他们！鲁承长老见状，立刻对身后的百巧门精英弟子喝道，同时与严嵩长老各施手段，护持着弟子们，顶着通道边缘肆虐的能量余波，奋力冲向缺口。

冲啊！机缘就在里面！散修阵营中，那几名假丹修士眼珠子都红了，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爆发出最强的护体灵光，如同扑火的飞蛾，争先恐后地涌向那正在缓慢缩小的通道入口。

其他家族修士也反应过来，各色遁光亮起，场面瞬间变得极度混乱！

通道内部，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林羽将毁灭剑意催发到极致，在前方开路，不断湮灭扑来的能量乱流和破碎剑意。叶轻舞在他身侧，那股沉凝的气息有效地安抚着通道壁障，减少了来自侧面的压力。石猛等人组成的剑阵则牢牢跟在后面，艰难地抵御着漏网之鱼的冲击。

短短百丈的距离，却仿佛跨越了生死界限。林羽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元在飞速消耗，但周天纳元始终在高效运转，最大限度地减缓着他的消耗速度。

就在他感觉即将力竭，前方通道出口处的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通道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即将崩溃瓦解的刹那——

一股奇异的吸力传来，众人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与混乱景象骤然消失！

他们，成功突破了力场！

双脚落在实地的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大口喘息，即便是林羽和叶轻舞，脸上也难掩一丝疲惫。然而，当他们抬起头，看清眼前景象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无与伦比的震撼所取代，呼吸为之停滞！

眼前，并非幽深的洞穴或宏伟的建筑，而是一片巨大到超乎想象的、仿佛没有边际的古老盆地！

天空在这里显得格外低垂，灰暗、压抑，仿佛凝固的铅块。盆地的土地，是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并非土壤本来的颜色，而是仿佛被亿万生灵的鲜血反复浸染、干涸、板结了无数岁月所形成的血壤！踩在上面，甚至能感受到一种粘稠、阴冷的不适感。

而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暗红血壤之上，是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景象——

剑！无数的剑！断剑、残剑、锈迹斑斑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古剑、剑身布满裂痕仿佛一触即碎的古剑、只剩下半截剑柄倔强指向天空的剑……它们密密麻麻，如同收割后留下的麦茬，又如同阵亡将士的墓碑，布满了整个盆地的每一寸土地！视线所及，皆是剑之残骸，形成了一片浩瀚、死寂、悲壮到极致的——万剑之冢！古之战场的核心坟场！

不仅仅是剑，还有折断的长矛、崩裂的战斧、破碎的盾牌、扭曲的甲胄碎片……无数残破的兵器，与那些古剑一起，共同诉说着一场遥远到无法追忆的、惨烈到天地变色的终极战争所留下的创伤。

死寂！绝对的死寂！但这死寂之中，却蕴含着比外面力场更加浓郁、更加沉重、更加古老的肃杀之气与不甘怨念！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无形的悲伤与愤怒，让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收紧。隐约间，似乎有亿万亡魂在无声地呐喊，有神兵利器在折断前发出的最后哀鸣，在时空的缝隙中回荡。

“老天爷……”石猛张大了嘴巴，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一丝……敬畏。

铁山紧紧握着阔剑，指节发白，喉咙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慕远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并非害怕，而是被这宏大而惨烈的历史场景冲击得心神摇曳：“万剑朝宗……不，是万剑同悲……此地，究竟是……”

周岩默然不语，只是将自身的守御剑意提升到极致，仿佛要抵挡那无孔不入的悲凉气息。

就连柳如影，也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望着这片无尽的剑冢，眼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叶轻舞那万年冰封般的容颜上，也首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她看着这片剑之坟墓，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悲悯，一丝追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她背后的石剑，在此刻发出了极其微弱、仿佛叹息般的嗡鸣。

林羽的震撼，丝毫不亚于任何人。但他强大的神识与坚韧的剑心，让他最快从这震撼中恢复过来。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穿透层层叠叠的残兵败刃，瞬间锁定了盆地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地势微微隆起，形成了一座不算高大、却散发着洪荒苍茫气息的古老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垒成，石质粗糙，饱经风霜，表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纹与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图腾与符文，那些符文扭曲怪异，不似当今流传的任何一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韵味。

而祭坛的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或牌位。

一柄兵器，静静地、违背常理地悬浮在祭坛上方约三尺的虚空中。

那是一柄——青铜断戈！

戈身长约四尺，通体呈现出暗沉厚重的青黑色，布满了斑驳的暗绿色铜锈，许多地方锈蚀严重，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解成铜渣。戈头已然断裂，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断口处参差不齐，带着一种蛮荒、惨烈的美感。它的样式古朴到极致，线条简单而充满力量感，仿佛并非人工锻造，而是天地生成，带着一股原始的、蛮横的、征战杀伐的惨烈气息！

就是这样一柄看似即将被岁月彻底埋葬的古董，却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波动！那波动如同沉睡的太古魔神无意识散发出的威压，沉重、内敛，却又带着碾压诸天、破灭万法的无上威严！它悬浮在那里，仿佛就是这片万剑之冢的绝对核心，是无数残兵败刃沉寂万古依旧无法磨灭的……王！

然而，真正让林羽脸色剧变，甚至瞬间失去血色的，并非这青铜断戈本身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就在他的目光与那青铜断戈接触的千分之一刹那——

“铮！！！！！！！！！”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贯穿了无尽时空的恐怖剑啸，猛地在他丹田内炸响！

一直与他心神相连、沉寂温顺的“尘”剑，以及那更深层次、作为他力量本源之一的通天剑魂碎片，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又如同遇到了生死宿敌的凶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撕裂他丹田的剧烈震动与疯狂嗡鸣！

那是一种极端矛盾、几乎要将他的神魂都撕裂的可怕反应！

一方面，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切的排斥与警惕！仿佛遇到了天生相克、势不两立的绝对天敌！一股冰寒刺骨的敌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烙印在传承记忆深处的恐惧，不受控制地涌现！另一方面，却又是一种源自同宗同源、仿佛缺失了亿万年的另一半灵魂般的致命吸引！一种不顾一切想要靠近、想要融合、想要将其吞噬或者说……被其吞噬的疯狂渴望！

排斥与吸引，恐惧与渴望，两种完全对立的本能，如同两条孽龙在他丹田内疯狂厮杀、冲撞！灰紫色的毁灭剑元瞬间失控暴走，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气血逆冲，喉头一甜，他猛地咬紧牙关，才将一口涌上来的鲜血强行咽下，脸色苍白如纸，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呃……”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青筋暴露，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林羽？！”叶轻舞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气息的剧烈紊乱和身体的异样，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与询问。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一股清凉的气息试图探向林羽，却被他体内狂暴的剑意本能地弹开。

石猛等人也立刻发现了林羽的异常，纷纷围拢过来，面露担忧与警惕。

“没……没事！”林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强行运转《星辰变数诀》与《养兵铸魂术》，以莫大的意志力，死死地压制着丹田内几乎要造反的“尘”剑与剑魂碎片。他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钉在那祭坛上的青铜断戈之上。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通天剑魂产生如此恐怖的反应？！它绝对是与通天剑魂同一层次，甚至可能牵扯到更古老、更可怕秘辛的……禁忌之物！

而就在林羽竭力压制体内暴动，心神剧震之际——

“轰！！！”后方那被他们艰难开辟的力场通道，在一阵剧烈的闪烁与扭曲后，伴随着数声怒吼与法宝爆裂的光芒，猛地被强行撑开、扩大！

数道狼狈不堪、衣衫破损、甚至带着血迹的身影，如同溃堤的洪水般，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正是以那几名假丹境散修为首的一批亡命之徒，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终于抓住了通道闭合前最后的机会！

紧接着，百巧门的两位金丹长老也各施手段，周身灵光闪耀，护持着七八名核心弟子，略显艰难但还算平稳地穿透了力场，踏入这片剑冢。其他一些实力较强的散修和家族修士，也各显神通，或凭借特殊法器，或联手合力，陆陆续续又有二三十人成功闯入。

寂静了万古的剑冢盆地，在短短十数息内，便涌入了超过四十名气息各异的修士！

死寂被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在经历了最初对这片浩瀚剑冢的极致震撼之后，几乎不约而同地，带着无法掩饰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贪婪与炽热，齐刷刷地投向了盆地中央，那座古老祭坛之上，那柄静静悬浮的——青铜断戈！

再愚钝的人也能感受到，那柄看似残破不堪的断戈，才是这片上古战场遗迹真正的核心，是无上瑰宝！是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的逆天机缘！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仿佛被点燃，轰然暴涨！之前被力场阻隔、压抑的贪婪、杀意、算计，在此刻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如同脱缰的野兽，轰然爆发！

一道道强横或阴冷的气息毫不掩饰地升腾而起，锁定了祭坛，也锁定了身边的“竞争者”。兵器出鞘的铿锵声，法宝激活的嗡鸣声，此起彼伏。

新的风暴，以那柄神秘的青铜断戈为中心，瞬间席卷了整个剑冢盆地！最终的争夺，一触即发！

林羽深吸一口气，强行将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异动暂时压下，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与冰冷。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气息凝聚、石剑微鸣的叶轻舞，知道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这柄与通天剑魂有着宿命般关联的青铜断戈，他必须得到！无论是因为那致命的吸引，还是为了平息体内的暴动，亦或是为了揭开这背后更深层的古老谜团。

他缓缓抬起了手，握住了背后“尘”剑那冰凉而熟悉的剑柄。毁灭剑意，如同苏醒的凶兽，再次于他周身凝聚，这一次，带着一丝决绝的杀伐之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