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战后相守（1/2）

爆炸的火光似乎还在视网膜上残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仍在耳际回荡。当陈青山和林晚秋被战友们用临时担架抬回隐蔽在山坳中的营地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营地里的气氛凝重而急切。何秀兰早已带着卫生队的同志准备好了简陋的手术器械和珍贵的药品。看到浑身是血、尤其是大腿仍在不断渗血的陈青山被抬进来，她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保持着镇定。

“快，抬到里面那张铺上！小心他的腿！”何秀兰指挥着，声音冷静而专业。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林晚秋，见后者虽然脸色苍白，满身烟尘，但行动无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担架被轻轻放下，陈青山因失血和疼痛，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干裂，但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紧跟在担架旁的林晚秋。

林晚秋的手一直紧紧握着陈青山未受伤的左手，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她的目光胶着在他受伤的腿上，那不断扩大的暗红色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直到何秀兰开始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裤腿，她才不得不松开手，退开一步，给何秀兰腾出空间，但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

何秀兰的动作迅速而精准。清理伤口、检查弹孔、消毒……每一步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简陋的窝棚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器械轻微的碰撞声、陈青山压抑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鸟鸣。

林晚秋站在一旁，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干净的毛巾，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每当陈青山因疼痛而身体微颤、额头渗出新的汗珠时，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地疼。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用毛巾极其轻柔地替他拭去汗水，动作小心翼翼，仿佛他是极易破碎的珍宝。

陈青山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勉强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容，用气声安慰道：“没事……不疼……”

这话反而让林晚秋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连忙低下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生怕影响何秀兰的操作，也更怕让陈青山看到而担心。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终于，何秀兰仔细地检查完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对周围紧张注视的众人，尤其是对林晚秋说道：“万幸！子弹穿过去了，没伤到骨头，也没留在里面。失血多了点，但好好养着，能恢复！”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让窝棚里凝滞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林晚秋一直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差点软倒在地，她赶紧扶住旁边的木柱，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却是喜悦和后怕的泪水。

何秀兰开始给伤口上药、包扎，一边熟练地缠着绷带，一边不容置疑地叮嘱：“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腿伤虽然没伤骨，但也损了筋肉，接下来一个月绝对不能下地乱动，更不能剧烈活动，否则落下病根，以后阴雨天有的罪受！”

林晚秋立刻用力点头，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何大姐，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绝不让他乱动一下！”她的目光看向陈青山，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仿佛在立下一个重要的誓言。

陈青山看着她又恢复了些许生气的脸庞，虽然虚弱，却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声音沙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得要人看着……嘶……”话未说完，因为笑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看你！”林晚秋立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快步上前，动作却依旧轻柔地帮他调整了一下靠背的姿势，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持，“就是因为你不把自己当回事，上次肩膀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又冲上去！这次必须听何大姐的，也听我的！”那眼神里有关切，有心疼，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霸道。

陈青山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抗议瞬间消散无踪。他顺从地点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好，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青山被迫过上了“饭来张口”的静养生活。他的铺位被安排在了相对安静干燥的角落。林晚秋几乎承担起了所有的照料工作。

她每天准时送来细心熬煮的米粥或是难得的肉汤，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他。她会准时为何秀兰打下手，学习如何给伤口换药消毒，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小心翼翼变得逐渐熟练，每一次都全神贯注，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精密的操作。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坐在陈青山铺位旁的小木凳上，就着窝棚口透进来的光亮，安静地整理着近日搜集和破译的情报资料，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陈青山不能乱动，大多时间只能靠着或者躺着。他常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林晚秋。看她低垂着眼睫专注工作的侧脸，看她因为遇到难题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她偶尔抬头与自已目光相接时，那瞬间绽开的、带着些许羞涩的笑意。窝棚里很简陋，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和尘土的味道，但这一刻的宁静和陪伴，却让经历过生死硝烟的两人感到一种弥足珍贵的暖意。

他们偶尔会低声交谈。陈青山会给林晚秋讲他小时候在钟表铺里的趣事，讲那些齿轮和发条如何精妙地组合在一起，计算着时间的流逝。林晚秋则会分享她学生时代读过的书，印象深刻的句子，或者北平城里那些热闹的街巷和四季变迁。他们的过去截然不同，却在这样的细语呢喃中，一点点交织融合。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缝隙，在铺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林晚秋细心地喂陈青山喝完最后一口粥，用手绢替他擦了擦嘴角。她看着他日渐恢复血色的脸，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