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治疗(1/2)
沈懿接过赵大勇的X光片,对着观片灯仔细查看。片子上显示胫骨中下段陈旧性骨折,对位尚可,但愈合的骨痂形态有些不规则,关节间隙确实有些狭窄。但这只是静态影像。
“大勇,光看片子不够。”
她放下片子,神色认真:“你躺下,我仔细给你检查一下。”
她让赵大勇躺在处置床上,洗净双手。她的检查手法极其特殊,并非简单的按压活动。指尖蕴含着微妙的内息,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沿着赵大勇的小腿骨骼、筋脉、穴位细细探查、感知。
片刻后,她心中有数。
“你的腿疼,不仅仅是骨骼旧伤和关节退变那么简单。”
她沉声道:“当年受伤时,肯定伴有严重的软组织损伤和深部血脉破损。虽然骨头长上了,但内部的瘀血并未完全化尽,凝结在经络之间,加上受损的经络未能完全通畅,形成了‘陈伤留瘀,经络痹阻’的局面。阴雨天外界寒湿之气加重,内外合邪,气血运行更加不畅,所以疼痛加剧。现代影像学很难完全显示这种深层次的微观病理状态。”
赵大勇听得似懂非懂,但觉得沈懿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他的痛处,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种里面堵住了的感觉!您说得太对了!那……那还能治吗?”
“能。”
沈懿的回答斩钉截铁:“但过程可能会有些难受。我需要用锋针刺破你小腿几个特定的‘结络’筋结和瘀滞点,放出里面的恶血,也就是那些陈年的、未能代谢掉的瘀滞物。同时,配合我特制的化瘀通络膏外敷,重新疏通被阻塞的经络。这个过程需要几次治疗,可能会比较痛,而且放出的血颜色会很深,甚至是黑紫色的。”
她用的是古代疡科治疗陈年旧伤的手段,听起来有些骇人,但却是对症良法。
赵大勇却毫不犹豫,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那笑容依稀还有当年憨直的模样:“您尽管治!枪子儿俺都挨过,还怕扎几针放点血?只要能治好这腿,让俺能继续扛起这个家,再疼俺也受得住!”
看着他眼中全然的信任和军人特有的硬气,沈懿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是默默站在孟泽野身后的年轻战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旧日情怀。
“好。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我安排一下时间,尽快给你做第一次治疗。”
沈懿写下自己的私人号码递给他:“现在,我先给你做一次简单的疏解,让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她取出随身的银针,选了几个穴位,运针如飞。赵大勇只觉几处酸麻胀痛之后,右腿那种沉甸甸、阴森森的痛感,竟然真的轻松了不少。
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沈医生!谢谢您!队长他……他要是知道您现在这么有本事,还肯帮俺,他……”
“都过去了。”
沈懿轻声打断,收起银针,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赵大勇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用力点头:“俺明白!俺明白!沈医生!您放心,俺懂规矩,不会再提!”
送走千恩万谢的赵大勇,沈懿独自站在处置室里,窗外已是华灯初上。遇见赵大勇,像是一道突然照进现实的光,瞬间照亮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
孟泽野的笑容、并肩作战的身影、以及最后离开……纷至沓来。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此刻不是沉湎往事的时候。
赵大勇的出现是一个插曲,但“渔夫”的任务才是主旋律。治疗赵大勇的旧伤,是她对过去的一份责任,而保护周天华,则是她对现在和未来的使命。
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感伤重新压回心底,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锐利。
赵大勇的治疗被安排在她下班后的私人时间进行。医院有一间相对僻静的中医理疗室,在她成为周显医疗组长后,刘建国特批她可以有限度地使用一些院内资源开展她的“特色疗法”。
第一次正式治疗那晚,赵大勇准时来到理疗室。他换上了干净的旧军裤,小腿已经洗净,黝黑的脸上带着既期待又紧张的神情。
“沈医生,俺准备好了。”
他坐在治疗床上,声音洪亮。
沈懿点点头,取出一套特制的锋针,比常规针灸针略粗,针尖呈三棱状,这是她按古法自制的放血工具。她先用酒精灯燎过针尖,又用棉签蘸取自制的麻醉药水涂抹在赵大勇小腿的几个特定点位。那药水用川乌、草乌提取物配伍薄荷脑制成,能局部麻痹痛觉却不影响放血效果。
“会有些刺痛,忍着。”
她声音平静,手下却稳如磐石。
第一针刺入胫骨旁一个明显的筋结处,深约半寸。赵大勇肌肉猛地一紧,却没哼声。沈懿轻轻捻转针身,随即快速拔出,一股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液顺着针孔涌出,滴入她准备好的消毒瓷碗中。
“这……”
赵大勇看着那颜色不正常的血,倒吸一口凉气。
“陈年瘀血,在经络里沉积太久了。”
沈懿解释道,手下不停,又在另外三处关键点位施针放血。
随着黑血排出,赵大勇渐渐感觉右小腿那股常年存在的沉滞感竟然在缓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麻的轻松感。四针过后,瓷碗里已积了约20毫升暗色血液。
沈懿用消毒棉球按压止血,随后取出一罐深褐色的药膏。那药膏散发着浓烈的草药气息,主要成分是血竭、乳香、没药、地龙等化瘀通络的药材,她用古法熬制了七天七夜才成。
药膏敷上,用纱布包扎固定。一股温热感渗透进去,赵大勇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三天一次,连续三次。之后改为敷药加针刺,每周两次,预计一个月后会有明显改善。”
她一边收拾器械一边说:“这期间右腿尽量休息,避免负重和受凉。”
“沈医生,太谢谢您了!”
赵大勇试着活动了一下腿,眼中满是惊喜:“这感觉……真的松快多了!”
沈懿洗净手,转过身看着他,神色变得严肃:“大勇,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您说!只要俺能做到,赴汤蹈火——”
“我的事情……”
沈懿打断他,声音低沉却清晰:“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们孟队长和战友。”
赵大勇愣住了,脸上的喜悦凝固:“为、为什么?队长他这些年一直念叨您,还有……”
“我现在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沈懿直视他的眼睛,那目光中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的身份需要保密。如果你说出去,可能会破坏整个计划,也会让我和我的同事陷入危险。”
她用了“同事”和“计划”这样的词,赵大勇毕竟是退伍军人,立刻领会到了其中的分量。他的表情从困惑转为凝重,最后用力点头:“俺明白了!这是机密任务!您放心,俺赵大勇以军人的荣誉发誓,绝不对任何人提起在医院见到您的事!就是俺媳妇问,俺也只说遇到个好心的老中医!”
“好。”
沈懿神色稍缓:“你的治疗我会负责到底。以后有任何困难,也可以找我。但记住,在医院,我只是沈医生。”
“是!沈医生!”
赵大勇下意识地想敬礼,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憨厚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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