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梦中梦（2/2）

森川队长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另一只手点了接通：“接过来。”

屏幕闪烁了一下，清晰起来。

正木博士那张带着略显傲慢的研究者表情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央。

他似乎在实验室里，背后是各种先进的生物培养舱和数据分析仪器。

“森川队长，早上好。”正木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清晰而冷静。

“打扰了，关于我上周提交的那份《异常极光分析与可能的地磁生物效应》的报告，我需要交叉比对你们威托队大约三年前的一次高层大气粒子观测的原始数据。

权限代码我已经发过去了。”

他的用词专业，目的明确，完全符合一个他顶尖科学家的工作状态。

而早田只是下意识地听着，目光下意识的扫过屏幕。

也不知道正木博士是否也……

但就在这个瞬间，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凝固了，因为他终于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在正木博士身后的实验室远景里，越过几个闪烁着柔和蓝光的培养舱，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研究员正端着一个透明的样本培养皿走过。

她侧对着镜头，微微低头，似乎在观察手中的样本，另一只手拿着数据板记录着什么。

那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清晰秀气的侧脸轮廓。

那专注的神情，那微微抿起的嘴唇……

早田进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赤木玲子！

那是赤木玲子！

正木博士的未婚妻，那个永远留在雪山上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死了！

早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抬起眼，死死盯住屏幕里的正木敬吾。

正木博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还在就数据调取的细节和森川队长进行着平淡无奇的技术性沟通，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位“同事”，仿佛她的存在就像实验室里的仪器一样理所当然。

森川队长的反应也同样自然。

他一边听着正木的话，一边在控制台上操作着，调取对方需要的数据库路径，偶尔喝一口茶。

他对屏幕背景里走过的“赤木玲子”没有投去任何多余的一瞥。

整个主控大厅里，没有任何人对这个“死而复生”的人表现出丝毫惊讶。

空气里只有正木博士冷静的叙述声、仪器低鸣声和远处工作人员偶尔的低声交谈。

巨大的荒谬感笼罩了早田，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明白了。

他终于窥见了这个“正常世界”运行规则的一角。

这是一个被精心修正过的梦境现实。

一旦接受梦境里的东西，那么现实里的那些记忆则会被替代。

而那些所有痛苦、非常识、超出普通人理解范围的“异常”都被抹去了。

没有带来毁灭和死亡的怪兽与宇宙人，因此，威托队从地球防卫前线变成了一个处理鸡毛蒜皮“超自然”事件的部门，仿佛一个高级别的民俗研究所。

同样，在这个被修正的世界里，那些因“异常”而逝去的生命……自然也从未离开。

赤木玲子还“活着”，作为一个普通的同事，出现在正木敬吾的身边。

那场惨烈的雪山事故，那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或许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是一次普通的实验室意外，或者干脆从未发生过。

悲剧被温柔地抹平，连带着最深沉的爱与痛，一起被稀释在了这平淡如水的日常里。

人们在这个梦里，过着没有创伤、没有失去、没有重担的“幸福”生活。

代价是遗忘真实，遗忘那些曾为之战斗、为之牺牲、为之痛哭的人和事，甚至遗忘掉……奥特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