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教堂暗影（2/2）

是疤脸男！那个在码头约见他、给他假线索、间接导致他陷入绝境的王先生！

疤脸男的脸上依旧带着那道狰狞的疤痕，但此刻他的表情却异常复杂，没有了之前的阴冷和嘲讽，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一丝决绝？

“张记者，我们又见面了。”疤脸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意味。

张明死死盯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是你！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赵德胜的走狗！”

疤脸男没有动怒，反而苦笑了一下，走到沙发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我们谈谈。”

张明站着没动，充满警惕和仇恨地看着他：“谈什么？谈怎么灭我的口？”

“如果我要灭口，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会带你来这里。”疤脸男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深邃，“赵德胜……完了。”

张明冷哼一声：“我知道！他罪有应得！”

“是啊，罪有应得。”疤脸男吐出一口烟圈，目光有些空洞，“我跟了他十几年，替他干了太多脏事。王海……是我看着他被推下江的。”

张明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

“我手上沾的血，洗不干净了。”疤脸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年，我老婆走了，儿子不认我，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之所以约你出来，给你假线索，一方面是想试探你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后路？”张明皱眉。

“赵德胜倒台，树倒猢狲散。但他上面还有人，关系网盘根错节。他们现在想的不是救他，而是自保，是切割，是灭口！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可能被清洗掉。”疤脸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还有抢你证据的那两个人，都是被清洗的目标。”

张明愣住了。狗咬狗？

“他们抢走证据，不是为了帮赵德胜，而是想用那些东西，跟上面的人做交易，换取自身安全，或者……把水搅浑，拉更多人下水。”疤脸男掐灭烟头，“但我很清楚，交易做完之日，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死期。他们绝不会留下活口。”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张明：“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跟我？”张明觉得荒谬，“我有什么能跟你交易的？”

“你有。”疤脸男一字一顿地说，“你有正义感，有记者身份，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死人’。在那些人眼里，你已经是个被解决掉的麻烦。这是你最大的优势。”

张明心中剧震，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赵德胜所有的罪行，他背后那些人的名字，他们交易的内幕……全部告诉你。”疤脸男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而你，要保证把这些东西，用你的方式，捅出去！捅到谁也捂不住的地方！让所有该受到惩罚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张明彻底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疤脸男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简直是……投诚？或者说，是绝望下的反戈一击？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明警惕地问，“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疤脸男惨然一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放在茶几上：“这是王海死那晚，我偷偷录下的。里面有赵德胜下令灭口的声音。还有……”他又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这些年偷偷记下的账目，一些见不得光的资金往来，牵扯到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看着张明，眼神复杂：“这些东西，加上你手里的日记和录音，足够掀起一场地震了。我现在把这些交给你，等于把命交到了你手上。你觉得，我还会设陷阱害你吗？”

张明看着茶几上的录音笔和U盘，心脏狂跳。如果疤脸男说的是真的，那这将是彻底摧毁赵德胜及其保护伞的致命一击！

但是，风险也巨大无比。这可能是真的投诚，也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目的是将他和他背后的力量一网打尽。

信任，还是不信任？

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冷冽的光斑。

张明抬起头，迎上疤脸男的目光。他从那双曾经充满阴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和一丝……对救赎的渴望。

沉默，在豪华而压抑的套房里蔓延。每一秒，都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