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迷雾星云的琴键（1/2）
共鸣者号的引擎重新响起时，观测站的星尘仍在舷窗外闪烁，像一串被遗落在宇宙里的音符。苏晓靠在驾驶舱的座椅上，指尖还残留着水晶簇融化时的温热。那些融合进核心的光带正在货舱里流动，年长锻律者的断齿扳手偶尔碰撞舱壁，发出“叮叮”的轻响，像是在为新的航线打拍子。
“迷雾星云的磁场比观测站更复杂。”林恩放大星图上的漩涡状区域，紫色与灰色的星云交织成厚重的雾霭，“探测器只能穿透表层，内部全是干扰带，像是被人为布置了声波屏障。”他调出数据库里的全息影像，画面中一座悬浮的白色建筑隐在雾霭深处，穹顶的轮廓在闪电中若隐若现，“这是三百年前谐律者留下的最后影像——失落音乐厅，传说用星髓水晶建造，能吸收宇宙中的自然声波。”
艾拉突然从货舱跑进来，手里的水晶竖琴正发出细碎的共鸣。她身后跟着个穿白色长袍的光带身影，那是观测站幸存的谐律者之一，名叫莉莉安，光带里总缠着半页泛黄的乐谱。
“莉莉安说音乐厅的大门需要‘纯粹的起始音’。”艾拉举起竖琴，琴弦突然自动弹出一串音阶，货舱里的金属扳手立刻跟着震颤，发出和谐的低音，“就像合唱团开嗓前的第一个音，要让所有乐器都跟着共振。”
莉莉安的光带在星图上拂过，迷雾星云的影像突然泛起涟漪，显露出隐藏的能量脉络——无数淡蓝色的光丝像琴弦般纵横交错，在星云深处织成巨大的网。“谐律者的祖先相信，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声波就困在星云中心。”她的声音带着水晶摩擦般的清透，“音乐厅是为了保护那缕声波建造的，但后来……”
光带突然黯淡下去，半页乐谱在她手中微微颤抖。苏晓认出那是露娜首席乐谱本里缺失的扉页一角，上面用银粉写着半句歌词：“当琴键开始哭泣，回声将成为牢笼。”
“后来发生了什么？”艾尔抱着法杖凑过来，星尘在她掌心转成小小的旋涡，“数据库里只说音乐厅在两百年前突然沉寂，所有驻守的谐律者都失去了联系。”
卡隆的探测器突然发出持续的嗡鸣，他调出一组波动图谱，红色的干扰线像荆棘般缠绕着蓝色光丝：“母巢的频率污染已经渗透到这里了。”他指向图谱中央的尖峰，“这些干扰波在模仿谐律者的声波，却带着锻律金属的锐度，像是两种频率被强行拧成了麻花。”
苏晓的指尖划过控制台，源初之律核心突然投射出一道光带，与星图上的蓝色光丝产生共振。她又听见了那些声音——比观测站的低语更清晰，像是无数把小提琴被按错了弦，在浓雾里反复挣扎。其中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水晶碎裂的脆响。
“降低能量输出，保持核心频率稳定。”她调整舰船的护盾模式，“莉莉安，能让你的乐谱和核心同步吗？我需要更清晰的声波轨迹。”
莉莉安将半页乐谱贴在核心水晶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泛起银光。那些残缺的音符开始自动补全，在驾驶舱里化作流动的光轨，像条银色的小溪，缓缓汇入星图上的迷雾星云。
“是引导音。”林恩的眼睛亮起来，“谐律者用乐谱绘制安全航线，就像给舰船装上‘听觉导航’。”他突然皱眉，光轨在星云三分之一处突然断裂，化作飘散的光点，“前面有强干扰源，声波被吞噬了。”
艾尔的法杖顶端星尘突然炸开，她指着货舱的方向：“他们在发抖！”
众人转头看去，货舱里的光带们正紧紧蜷缩在一起，年长锻律者的扳手在地板上划出凌乱的弧线。莉莉安的光带剧烈波动，半页乐谱上的音符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
“是‘失序音’。”莉莉安的声音带着颤抖，“母巢污染过的声波会侵蚀谐律者的感知，就像在耳朵里塞满碎玻璃。”她突然捂住光带，“音乐厅的守护者们，可能就是被这种声音困住了。”
苏晓的目光落在艾拉手中的水晶竖琴上。琴弦仍在微微震颤，却比刚才沉稳了许多，仿佛在对抗那些混乱的声波。女孩正闭着眼睛，光带顺着琴弦流淌，在琴身上画出露娜首席乐谱里的螺旋纹路。
“艾拉？”苏晓轻声唤她。
艾拉睁开眼，瞳孔里映着流动的光轨：“露娜首席的笔记里写过，当声波混乱时，就找到最低的那个音。”她拨动最粗的那根琴弦，“嗡——”一声低沉的共鸣在驾驶舱里扩散开，货舱里的光带们明显安静了些，“就像合唱团里的低音部，能稳住所有跑调的声音。”
卡隆突然起身，走向武器舱：“我去外部检查护盾能量。”他的铠甲在经过货舱时，肩甲的划痕闪过红光，“如果失序音穿透护盾，核心可能会受到干扰。”
当卡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林恩突然调出一段音频记录。那是刚才观测站数据库里的隐藏文件，点开后，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从扬声器里传出，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是音乐厅最后的通讯记录。”林恩放大音频图谱，“前半段是谐律者的琴声，后半段……”他指向图谱上突然出现的锯齿状尖峰，“是锻律金属的频率，而且是被强行增幅过的，像是有人在用锤子砸琴键。”
莉莉安的光带突然绷直，半页乐谱上的银光大盛：“是背叛！”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两百年前，有锻律者想强行提取宇宙第一缕声波，用它来强化武器。谐律者不同意，他们就……”
乐谱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化作银色的灰烬。莉莉安的光带黯淡下去，几乎要融入舱壁的阴影里。
艾拉突然抱着竖琴走到她面前，轻轻拨动琴弦。一段简单的旋律在驾驶舱里响起，正是三天前双生星广场上，老锻律者教孩子们的童谣。莉莉安的光带颤了颤，灰烬般的边缘泛起微光。
“老锻律者说，错了的音符可以重新弹。”艾拉歪着头，光带轻轻触碰莉莉安的光带，“就像我练琴时总弹错的那段，练一百遍就对了。”
莉莉安的光带突然发出一声哽咽，像个终于忍不住哭泣的孩子。
苏晓看向舷窗，共鸣者号已经驶入迷雾星云的边缘。紫色的雾霭在玻璃上流动，凝结成细碎的冰晶，又在舰船的热量中融化，留下如同泪痕的轨迹。她能听见失序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无数把钝刀在金属上反复刮擦，却在靠近竖琴的地方自动绕开，仿佛畏惧那简单的童谣旋律。
“林恩，把艾拉的琴声接入外部扩音器。”苏晓的声音很稳，“卡隆，检查武器系统，不是为了攻击，是准备用金属共鸣增强琴声的穿透力。”她顿了顿，看向莉莉安，“我们需要找到音乐厅的‘基音柱’，那是所有声波的源头，对吗？”
莉莉安的光带慢慢抬起，指向星图深处：“在音乐厅的穹顶中央，用最纯净的星髓水晶打造，能储存宇宙第一缕声波。但通往那里的走廊里，布满了锻律者设置的金属共鸣装置，一旦感应到谐律者的频率，就会释放失序音。”
“那就让他们同时感应到。”苏晓握住艾拉的手，让她的指尖再次搭上核心水晶，“卡隆的金属共鸣，艾拉的琴声，还有源初之律的核心频率，我们一起走。”
共鸣者号穿过干扰带时，苏晓才真正明白“迷雾”二字的含义。星云里的雾霭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无数悬浮的水晶碎片，折射着四面八方的光线，让整个空间都在扭曲。舰船的全息影像完全失效，只能依靠艾拉的琴声和核心光带指引方向。
“左前方三百米有金属反应！”卡隆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铠甲摩擦的锐响，“是锻律者的共鸣塔，正在吸收周围的声波！”
苏晓立刻调整航向，避开那座闪烁着红光的金属塔。当舰船擦着塔尖飞过时，她看见塔身上缠绕着无数透明的光带，它们的频率极快，像是在疯狂地撞击塔身，却始终无法挣脱。
“是被囚禁的谐律者。”莉莉安的光带在颤抖，“他们的声波被共鸣塔吸收，转化成了失序音。”
艾拉突然加大了弹琴的力度，童谣的旋律变得更加清晰。那些透明光带猛地一顿，纷纷转向共鸣者号的方向，频率里透出微弱的喜悦，像迷路的孩子终于听见母亲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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